男主:顾染枫(阿渊) 女主:锦素(阿浅)
北宋理宗年间,临安府30里有个清溪村,从前有一条碧水绕田而过,村前青峦叠翠,原是个安居乐业的去处,怎奈近年蝗灾频发,官府又加征浪税,村中农户十户有九户断了炊烟,这日清晨西边老槐树下围了十几个人,他们都盯着地上一个布包,有人低声叹道:怕是张老三子家的,昨夜又跑去镇上借粮去了,怎么就只剩下布袋子了呢……
这年江南终于下了一场大雨,但总比天上的云软一些,恍恍惚惚中,阿浅听到了一句:“浅,我要走了……
”“你……你要去哪里啊,不……不要啊,阿渊
……”
此刻却像被水泡过,渐渐模糊了起来,锦素的指尖上突然疼了起来,像当年握着忘川比的感觉,河面上的水纹晃了晃,映出两人的影子,竟然和她昨夜梦里的站在断尘台上的那两个人白衫人影,渐渐重合。
断成台
残阳把断成台的石栏染得像凝血,风卷着崖下的云雾,在阶前碎成白茫茫的雾沫。阿渊的玄色衣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指尖攥着半块断裂的玉佩,玉纹里还嵌着当年阿浅亲手绣的银线莲。
“一定要走?”阿渊站在台沿,素白的裙角擦过被岁月磨平的石阶,声音里裹着雾的湿意。她曾是京城最俏的绣娘,指尖能绣出跃然的蝶,如今却只能眼睁睁看着眼前人要奔赴那场九死一生的叛乱平剿。
阿浅抬眼,眸色比崖下的深渊更沉。他本该是镇守边关的将军,却因遭人构陷,成了天庭钦犯,今日来断成台,是要与她做个了断——断了牵挂,才能毫无顾忌地去翻案,去护她周全。“浅,我给不了你安稳了。”他抬手,想触她的发梢,却在半空中停住,“忘了我,找个寻常人家,平安度日。”
阿浅忽然笑了,笑声被风吹得发颤,眼底却凝着泪:“阿渊,你以为断成台是用来断情的?当年你在这里许我‘一生守城,一世护你’,今日便想一句‘忘了我’了结?”她弯腰,从石阶下拾起一块碎石,在台中央那道经年的裂痕上轻轻划着,“这台断了,可石头的纹路还在;情断了,人心难道就能像这雾一样散了?”
风更急了,吹得她鬓边的碎发贴在脸颊。阿渊喉结滚动,喉间发紧:“留着我这个罪臣的念想,只会害了你。”
“害我的从不是你,是那些构陷你的人,是这颠倒黑白的世道!”阿浅猛地抬眸,泪终于落下,砸在碎石上,“你要去平叛,要去翻案,我便在这里等你。断成台断不了生死,更断不了我等你的心。”她从怀中取出一个锦盒,递给他,“这里面是我绣的平安符,缝了你的生辰八字。你带着它,若能回来,我还在这里,给你绣一身喜服;若不能……”
她顿了顿,声音轻得像叹息,却带着千钧重量:“我便守着这断成台,守到地老天荒。”
阿渊接过锦盒,指尖触到盒面细密的针脚,那是她连夜绣成的。他忽然伸手,将她紧紧拥入怀中,玄色衣袍裹着素白的裙,像是要将她的温度、她的气息,都刻进骨血里。“等我,”他在她耳边低语,声音沙哑却坚定,“等我,我一定回来,在这断成台上,娶你。”阿浅没有说话,只是含着泪水,说“我们在房间相遇吧!到那时你娶我!”
风卷着云雾漫上台来,将两人的身影裹在其中。残阳落下最后一缕光,断成台的石栏上,那半块玉佩与锦盒上的平安符,在暮色中遥遥相对,像一场未完成的约定,在风里轻轻震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