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柜里樟脑丸混着血腥味,熏得我鼻子发酸。门外脚步声远了,我却不敢动弹。手机还在掌心发烫,屏幕上"S联系人"的照片映在黑暗里,那分明是我父亲的脸。
电梯"叮"的一声停在23层。
我屏住呼吸,指甲掐进掌心。三年前那个雨夜,父亲也是这样坐电梯离开家,从此再没回来。那天江临舟说他在现场看到刹车油管被人拧开,可现在他告诉我——
"是你父亲自己做的。"
这个念头让我胃部抽搐。衣柜门缝透进的微光晃了晃,可能是风,也可能是有人经过。我摸到口袋里的钥匙串,金属冰凉硌着手心。
书房电脑突然亮起。
荧光蓝光刺破黑暗,照见我发青的脸。风扇转动声像野兽喘息,鼠标自动移动,点开一个加密文件夹。密码框弹出时我浑身一颤——是今天日期,也就是我的生日。
文件夹里全是交易记录。江临舟半年前就开始追踪天盾公司,沈知微的名字出现在多笔转账中。最新一条备注写着:"顾氏资金流向图(机密)"。
我盯着屏幕,后背渗出冷汗。父亲自杀的真相和这些黑幕缠在一起,勒得我喘不过气。书架上《追风筝的人》被碰掉在地上,书页哗啦啦翻动,露出夹在里面的泛黄照片。
那是我和父亲最后一次合影。他抱着我站在樱花树下,笑容温柔。
"昭昭..."
我猛地回头,身后空无一人。再低头看屏幕,视频窗口突然弹出。画面抖动像是监控录像,父亲坐在书房,手里攥着酒瓶,背景正是我现在站着的地方。
"原谅爸爸..."他声音沙哑,"那晚我明明要开车送你去机场..."
我踉跄后退撞到书桌,马克杯滚落在地。视频继续播放:"压力太大...焦虑症越来越严重...开始出现幻觉...不是别人要害我..."
"闭嘴!"我抓起马克杯砸向屏幕,玻璃碎渣映出自己扭曲的脸。父亲影像还在说:"是我自己...亲手拧开了刹车油管..."
门外传来锁孔转动声。
我捂住嘴蹲下身,膝盖发软。江临舟离开已经十七分钟了。他制服假警察时手腕划伤的血迹还留在茶几边,暗红一片。
玄关传来重物落地的闷响。
我抓起台灯藏在身后,听见防盗门被推开。黑衣人走进来时脚步很轻,但能闻到他们身上潮湿的雨气。最前面那人伸手摸向书房开关,指尖还没碰到——
我猛地按下台灯开关。
强光刺破黑暗,黑衣人下意识抬手遮挡。我冲出去就是一刀,划过他大腿动脉。温热血喷在我脸上,他惨叫着摔倒,带倒了玄关花瓶。
"操!"后面两人扑上来。我转身就跑,却被拽住头发。剧痛炸开时我咬破嘴唇,腥甜涌进口腔。我甩开脑袋撞向身后人脸,听见鼻骨断裂的脆响。
咖啡桌翻倒泼出满地液体,我借着湿滑后退几步。黑衣人踉跄着追来,却踩到水渍滑倒。趁这空隙我冲进厨房,反手插上门栓。
手机突然震动。
来电显示是个陌生号码,但我鬼使神差按下了接听键。接电话的是个陌生女声:"林小姐,我是你姑母。"
我浑身血液凝固。姑母不是半年前就...?
"三年前就该死的人还有很多事要做。你现在去城西××路13号,我在老宅等你。"电话挂断前,我听见背景音里父亲最爱的《茉莉花》旋律。
我摸到口袋里的U盘,里面拷贝了父亲的视频。窗外暴雨如注,远处传来警笛声。我最后看了眼书房自动关机的电脑,抓起外套冲出门。
楼下停车场有辆未熄火的黑色轿车。我犹豫片刻钻进去,副驾驶放着本《追风筝的人》。雨刮器摆动间,我看见后视镜里自己的倒影——满脸血污,眼神却格外清明。
\[未完待续\]我冲进雨幕时,车门从里面推开。穿灰色风衣的女人把伞收进车内,副驾驶座上的《追风筝的人》书页被风吹得哗哗响。
"上车。"
她声音像砂纸擦过铁皮桶。我攥着U盘的手心发汗,看着她左手无名指上的婚戒在路灯下泛着冷光。三年前父亲葬礼上,姑母的丈夫曾当众撕毁遗嘱。
雨刮器突然剧烈摆动。女人踩下油门的瞬间,我瞥见后视镜里她的瞳孔收缩成针尖大小。车子猛地拐弯,甩开尾随的黑影——如果那真的是追兵而不是错觉。
"你喝过酒。"我闻到她身上的威士忌味道。
"比你父亲清醒的时候多活了六年。"她扯动嘴角,车载电台突然播放起《茉莉花》。我下意识摸向口袋里的手机,发现S联系人正在不断发送新消息。
震动声在死寂的车厢里格外刺耳。
女人伸手关掉收音机:"现在看的话,会吐。"
话音未落,车身剧烈颠簸。我撞向车窗时,看见柏油路上拖出一道蜿蜒的血痕。女人方向盘打满,碾过路障的瞬间,我听见后备箱传来重物撞击声。
"你杀了谁?"
"去年春天你生日那天,江临舟送你的蓝莓芝士蛋糕,糖霜上刻的是'平安'还是'小心'?"
暴雨淹没了我的呼吸声。那个蛋糕是我亲手做的,糖霜在烤箱里化开时,江临舟用小刀重新刻了字——他永远记得我最讨厌甜食。
女人突然笑起来:"你表情告诉我答错了。"
车子冲进老宅院墙时,我抓住她风衣内侧的尼龙拉链。门廊灯亮起的刹那,我看见她脖颈处的淤青像蛇一样缠绕到锁骨下方。
"进来吧。"她从玄关花瓶底部抠出钥匙,"你父亲在这里发疯,在这里杀人,在这里给你编造了十七年的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