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咱们这是要去哪儿啊?”叶知秋望着身旁的母亲,声音里透着几分迷茫,像是在问路,又像是在问自己的未来。
叶知秋与母亲离开了平春城,像无根的浮萍般,随着流民的浪潮缓缓前行。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毕竟周围那些流民投来的目光可都不怎么友善,仿佛下一秒就会扑上来抢夺他们身上所剩无几的东西。
“去华阳城吧,你叔父在那儿当太守,咱们先去那边躲一阵子,兴许还能在那里安顿下来。”叶母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没底,就像在黑暗中摸索,她也不确定那位堂兄是否愿意接纳他们。
“大妹子,你有吃的不?俺都好几天没进过食了……”一个满脸污垢、头发乱得像鸡窝的男人,猛地拦在他们跟前,那人看起来像是四五十的人了。他可怜巴巴地乞求着,那眼神就像饿了好几天的狼终于看到了肉。
叶母心一软,下意识地就想把随身携带的食物拿出来。可叶知秋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娘亲,然后朝着那男子赔笑道:“大爷,实在对不住,俺和俺娘就只有一块干饼了,真匀不出多余的给您了呀。”声音轻快又带着几分无奈。
那名男子听见这话,非但不让开,反而是厚着脸皮跪在地上求着:“二位行行好吧,俺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只要你们肯给口吃的,俺愿意给你们做牛做马!”他的声音带着哭腔,听得人心烦意乱。
叶知秋见此,看了看四周,便故意斜眼说道:“你觉得你有什么价值让我们收养你,如今天下大乱,每个人都要谋生,自己都难保,怎么会去收留一个累赘?”语气平淡却带着一丝冷意。
他话说得很明白了,就是他们不会收养一个毫无价值的人,那名男子也很聪明,听出来话中的意思,忙说道:“俺只是个大老粗,不会识字,但是自己有的是力气,俺在村里能将一只牛甩起来。”声音里带着几分急切,想要证明自己的价值。
叶知秋一怔,这种描述,他很难去相信,毕竟能做到将一只牛甩起来的人在历史上也不过典韦了吧,莫非,他也有着和典韦匹敌的力气?心里暗自嘀咕着,眉头微微皱起。
叶母在一旁,看着这名男子,转头对叶知秋说道:“知秋,这人也怪可怜的,咱给他点吃的,不碍事。”
而叶知秋像是没听见她说的话,而是朝着那名男子说道:“我们可以收留你,但是我收留你后,你要讲那些围上来的流民给撵走,可以的话你就跟着我们,否则就不要来碍事。”
作为21世纪的现代人,叶知秋清楚,如果收留那人,其他的人必然会前来,人是救不完的,简单的帮助只能治标不能治本。所以先前他就编造没有余粮的借口拒绝,不然很可能会引火上身。
“大人说什么就是什么,俺能把那些人撵走,不会伤到大人一根毫毛的。”
叶知秋听了他的话,点了点头,从行囊中拿出一个干饼给了他,那人接过干饼就往嘴里塞,狼吞虎咽。干饼没有味,咽下去也很困难,但是对于他而言,却是人间美味……
“多谢大人,小的愿誓死追随大人。”他感激涕零,不停谢着叶知秋。
叶知秋不想看这般婆婆妈妈的行为,便叫他快些起来,准备赶路了。他看了看四周,发现周围一群流民正对他们虎视眈眈。
“现在证明你的价值的时候到了。”叶知秋看向那名男子,朝流民那边点了点下巴,示意那人朝他所看的方向看去。
他朝身后看去,只见后方好几十个流民聚着团朝他们缓步走来,眼神空洞,神情麻木,乍一看去就像是活死人一样,瘆人极了。
那名男子见此,一声大吼。那一声响彻云霄,周围林子中的鸟儿惊飞,那群流民被这一声唬住了,有的人吓坏了,裤子不禁湿了,更有的甚至吐血而亡……
“这个男人竟有如此本事?!”叶知秋看着他,眼中生出一丝忌惮和敬佩。他担心哪一天这个男人会加害于他。但很显然,他多虑了……
“主子你放心,有我在,没有人赶上前来!”他怒目圆睁,扫视着前方这群“活死人”,青筋暴起,警告他们:“谁赶上前一步,我张鸿哲定将他撕得粉碎!”
众人见这么一个疯子,个个都畏畏缩缩,不敢上前。但是人在极度窘迫的时候,本能会让他们失去理智……大部分人退了去,但仍有一些人缓步往前,他们已经快饿死了,横竖都是死,搏一搏,还有一丝希望。
“跑!”叶知秋的声音忽然想起,“朝华阳城跑!”
几乎是这句话说完的同时,那些原先已退去的人忽然像是着魔一般冲向他们三人,一发不可收拾!
叶知秋忙拉上他的母亲朝华阳城的方向跑去,张鸿哲边打边退,护着叶知秋母子:“来跟你张爷爷过过招!”
他的拳头几乎是抡圆了打向那些人,一拳一个撂倒,但是双拳难敌四手,人太多了,他当不了多久。但幸运的是,由于那些流民长时间没有吃到东西,体力很快便被消耗殆尽,张鸿哲抓住机会脱了身,准备赶上叶知秋他们……
“知秋,那个人能解决那群流民吗?”叶知秋的母亲开了口,毕竟他说了追随叶知秋,便算不得是外人,她有点担心那人的安全。
叶知秋瞟了一眼母亲,淡然说道:“放心吧,他力气大着呢,而且那些流民许久没有吃东西,体力不支,那人估计现在已经快追上我们了。”
“主子!”
说曹操曹操到,后面传来张鸿哲的声音,叶知秋朝后看去,见他挥着手朝他们跑来。他依旧是蓬头垢面,但是他的脸上没有先前的苦涩,而是微微笑着。
叶知秋见张鸿哲朝他们跑来,知道他已经把流民甩开了,便上前去迎接张鸿哲。
……
“主子,那些人已经被我甩开了。”张信哲乐呵呵地说着。
叶知秋的中心不在这,而是经过这一路颠簸,他和母亲光是走就觉得很累,但是张鸿哲却是大气不喘一下,感觉这么些路对他来说犹如喝水般简单。
“不错,走吧,去华阳城,找间酒馆,你好好收拾一下自己。”
叶知秋这句话说得很淡然,但是心中却是敬佩他。
三人走在官道上,引了不少人的关注,两个衣冠堂皇的人带着一个“乞丐”?
这多多少少会惹得旁人说道,但是叶知秋可不管那些,只自顾自地问道张鸿哲:“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有这么一身力气不去干活,反倒是来讨饭?”
哪知道,叶知秋刚问完,张鸿哲便是一愣,而后深吸口气说着:“小的名叫张鸿哲,子文正,年龄二十有八,原是名屠夫,住在西雍城内,家中虽算不得富裕,但是解决温饱是没问题的。可就在前一段时间,一群叫什么靖山军的盗匪来到城内烧杀抢掠,西雍城被那群畜牲占领,我们在那根本活不了才逃出城的……”
说着,张鸿哲有些哽咽:“小妹也被那群人……”
叶知秋皱了眉头,心中是如此气愤:“世上竟有如此泯灭人性的东西……”
看着哽咽的张鸿哲,他心中不由得同情:“好了文正,莫要哭了,哭解决不了问题。如果有机会,我一定会帮你报仇的。”
“嗯!”张鸿哲应声道,脸上还留有泪痕,混着泥土,变的有些黑……
……天色已晚,他们离华阳城还有二三十里的路途,叶知秋让两人今晚在这林中休息就好了。二人没有异议,便准备柴火和帐篷了。(帐篷是叶知秋二人离开时行囊中带着过夜的)
……
很快,三人找了一块还算不错的地儿,张鸿哲将柴火搭好,生了火。三人围着火堆而坐,吃些东西,边准备睡觉了……
半夜……张鸿哲有些内急,便出了帐准备方便。但是当他出了帐后,他看见一个人影正坐在地上,他上前仔细瞅去,发现是叶知秋。于是他轻声喊道:“主子?”
叶知秋听见声音,朝张鸿哲方向看去。果然是张鸿哲,他立马就想到了原因……
“这么晚了,主子还不休息吗?”
“有些睡不着。”
张鸿哲点了点头,找了块没人的地方便。完事儿后,他来到叶知秋旁坐下问道:“主子为何睡不着?
“没事儿……”
叶知秋摇了摇头,不想回答,他现在心里很难受,很无厘头。
“明明只来到了这一天,为何离开平春城后心中一直不畅快,闷沉沉的……”叶知秋心里嘀咕着
张鸿哲不好多问,便陪着叶知秋坐在那里……
两个离了家的人坐在同一个夜空之下,也算是惺惺相惜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