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府的大厅内，阳光透过窗棂洒在檀木桌上，林程端起茶壶，手腕微斜，热气氤氲的茶水缓缓注入青瓷杯中。他笑了两声，声音略显干涩，两手不由自主地攥紧了膝盖，手心早已濡湿。
“二位莫要拘束，就当自己家便是。”林程抬手比了个“请”的手势，笑容中带着几分僵硬。
叶知秋端起茶杯，指尖轻触杯沿，目光不动声色地扫过林程的手——那双手正微微发颤，指节泛红，在阳光下甚至能隐约看见一丝反光。他心底泛起一抹复杂的情绪，嘴角却勾起一个淡淡的弧度。“主公果然雅致，这茶，入口温润，倒像是……将人置身于无人之境，舒坦得很。”
林程闻言，喉咙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却又咽了回去。他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片刻后才挤出一句：“天儿不错，是吧？”
马车驶出林府时，阳光依旧明媚，但车厢内的气氛却沉闷得让人喘不过气。林程坐在叶知秋对面，双手交叠搭在膝盖上，不时用袖口擦了擦掌心，试图掩饰那股挥之不去的潮热感。半个时辰里，他的话总是卡在喉咙口，最终变成几句无关痛痒的寒暄：“天气挺好啊。”“这马车稳当。”
叶知秋没接话，只是低头看着手中的茶杯，杯中的茶叶随着车身摇晃轻轻翻滚，似是在嘲笑什么。张鸿哲则靠在另一侧横木上打盹，偶尔发出轻微的鼾声，为这段尴尬的旅途增添了些许真实。
等到马车停在西雍城门，林程几乎是迫不及待地跳下车，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像是从某种束缚中解脱一般。然而，这种轻松并未持续太久。一声爽朗的呼唤从远处传来：“文轩！”
林程的身体明显一僵，随即扬起头，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公则！”他迈步迎了上去，与那个身穿战甲、头顶红缨帽的男人紧紧拥抱在一起。那画面，像极了久别重逢的挚友。
“这位是我的发小，赵震宇，字公则，”林程拍了拍赵震宇的肩膀，语调里难得透出几分欢快，“有了他，我们的计划便容易许多。”
叶知秋站在一侧，目光平静地落在林程脸上，捕捉到那一瞬绽放的笑容——干净纯粹，没有掺杂任何杂质。他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似乎被这笑容刺到了某根神经。
酒楼包间内，叶知秋侃侃而谈，将自己的见解娓娓道来，每一句话都精准切中要害。赵震宇听得连连点头，眼中闪过一抹赞许的光芒：“文轩，你这次倒是捡了个宝。”
林程咧嘴一笑，故作豪爽地摆摆手：“那是自然。”可就在这一瞬间，他的余光瞥见赵震宇与叶知秋握了握手，那份亲昵的动作令他心头涌上一股莫名的酸意。他垂下眼帘，悄悄攥紧了拳头。
傍晚时分，募兵处人头攒动，喧嚣声此起彼伏。叶知秋站在高台上，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他不得不提高音量劝阻那些热情过度的百姓：“乡亲们，名额已满，不能再招了！入军可是要打仗的，危险得很啊！”
人群渐渐散去，留下的只有寥寥数十人。他们大多衣衫褴褛，眼神里透露出一种近乎绝望的恳求。叶知秋叹了口气，终究还是心软地朝他们点了点头。
夜幕降临，酒楼包间里，林程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一副散漫的模样。赵震宇却一脸严肃地看着他：“文轩，你是认真的？”
“嗯。”林程简短应了一声，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
赵震宇闭了闭眼，无奈地摇了摇头：“随你吧，真是个犟种。”
就在这时，叶知秋推门而入。林程立刻收起腿，坐直了身子，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叶知秋并未多留意这些细节，径直说道：“主公，募兵已完成三千余人，下一步需考虑装备和训练方案。属下觉得文正适合负责此事，望主公信任他。”
林程点点头，嘴角浮现出一丝松快的笑容：“好，有劳先生和文正了。都快上桌吧，晚饭时间到了，先填饱肚子再说其余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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