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台下的迷你三弦

傍晚的南京裹着层橘红色的晚霞，郭予童站在德云社专场演出场馆外，被林乐浠拽着胳膊左右打量。

林乐浠童童，你这一身也太甜了吧

林乐浠戳了戳她身上的小熊卫衣，又捏了捏她裙摆上的蕾丝花边

林乐浠这要是被你那五十多万粉丝看见，肯定得喊‘姐姐杀我’！

郭予童低头看了看自己——米白色的小熊卫衣，浅蓝的百褶裙，脚上是双白色帆布鞋，确实比平时在实验室里的牛仔裤卫衣要“可爱”得多。这是林乐浠硬拉着她去挑的，说

郭予童看相声就得穿得喜庆点

郭予童主要是为了配这个。

她从帆布包里掏出个巴掌大的东西，用红绸布包着，形状像个小小的三弦，木质的琴身被打磨得光滑透亮，琴弦是用细铜丝做的，精致得像个工艺品。

林乐浠这是……三弦？

林乐浠眼睛瞪得溜圆

林乐浠你亲手做的？用实验室的材料？

郭予童嗯，上周实验课剩下的边角料，想着九良老师爱弹三弦，做个小模型送他，不算违规。

郭予童小心翼翼地把红绸布系好

郭予童就是个小玩意儿，不知道他会不会喜欢。

她喜欢德云社很久了，孟鹤堂的稳，周九良的冷，还有张云雷的唱，都让她着迷。尤其是周九良弹三弦时的样子，手指在琴弦上灵活地跳跃，眼神专注又沉静，总让她想起自己在实验室调试仪器的时刻——都是在与自己热爱的东西对话。

进场时，场馆里已经坐满了人，荧光棒的光点像星星一样在黑暗中闪烁。郭予童和林乐浠的座位在中间排，不算太远，能清楚地看见台上的布景。

林乐浠你看你看，那不是周九良吗？

林乐浠指着侧幕条，周九良正背着三弦往台上走，穿着件深蓝色的大褂，背影挺直。

郭予童的心忽然跳快了些，赶紧低下头，假装整理裙摆。她想起下午在便利店的偶遇，他好像没认出自己，也好，免得尴尬。

开场前的暖场音乐响起，观众席里的欢呼声浪一波高过一波。郭予童被这氛围感染，心里的紧张渐渐散去，只剩下期待。她把那个迷你三弦放在腿上，红绸布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

节目一个个演过去，台下的笑声和掌声此起彼伏。到孟鹤堂和周九良上场时，全场的气氛达到了高潮。

孟鹤堂谢谢南京的朋友们！

孟鹤堂笑着鞠躬，声音清亮。

周九良站在旁边，微微点头，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却在台下扫了一圈，像是在寻找什么。

郭予童的心又提了起来，赶紧往林乐浠身后缩了缩。林乐浠被她逗笑了，在她耳边小声说：

林乐浠你躲什么呀，他又看不见你。

可她不知道，周九良的目光真的在扫过她们这边时顿了一下。

他看见了那个小熊卫衣，看见了那条百褶裙，更看见了她腿上那个红绸布包着的东西。是她。

早上在便利店擦肩而过的女生，视频里唱《穆桂英挂帅》的物理系学霸，此刻就坐在台下，像个普通的小姑娘一样，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

周九良的心跳莫名地漏了一拍，手里的扇子差点没拿稳。孟鹤堂注意到他走神，用扇子在他胳膊上轻轻敲了一下，他才回过神，赶紧接上下一句台词。

整场演出，周九良的状态有点微妙。平时话不多的他，今天偶尔会多说两句，眼神也总不自觉地往中间排瞟。孟鹤堂看在眼里，心里暗暗纳罕——这小子今天怎么了？

到了互动环节，主持人说可以给喜欢的演员送礼物，观众们立刻举起手里的荧光棒和礼物盒，前排的几个女生已经站起来往台上递东西。

林乐浠去吧童童

林乐浠推了推她

郭予童有点犹豫，看着台上那个穿着大褂的身影，心里有点打鼓。可那个迷你三弦被她摩挲了一路，不送出去总觉得可惜。

林乐浠快去呀，错过就没机会了！

郭予童深吸一口气，抓起那个红绸布包，随着人流慢慢往台前走。周围的观众都举着荧光棒，五颜六色的光晃得她有点眼晕，只有她手里的红绸布安安静静的，没有一点光亮。

走到台前时，孟鹤堂正好在接另一个观众的礼物，笑着说

孟鹤堂谢谢

周九良站在旁边，目光落在她身上，眼神里带着点惊讶，还有点说不清的复杂。

郭予童的脸一下子红了，把手里的东西递过去，声音小得像蚊子哼

郭予童九良老师，这个……送给您

周九良伸手接过，指尖不小心碰到了她的手指，两人都像触电一样缩回了手。他低头看着手里的东西，红绸布包着，不大，沉甸甸的。

周九良这是……

他没忍住，问了一句。

郭予童是……迷你三弦，我自己做的。

郭予童的声音更抖了

郭予童用实验室的材料，可能……不太像样。

周九良的心猛地一震。

自己做的？

他想起她视频里那些写满公式的笔记本，想起她实验室里的照片，忽然觉得手里这个小小的东西，沉甸甸的不仅是重量，还有别的什么。

周九良谢谢你

他抬起头，看着她，认真地说了一句。

这是他们今天第一次正经说话。她的眼睛很亮，带着点羞赧，笑起来的时候，那个梨涡又出现了，比视频里更清晰。

郭予童没敢再多说，鞠了个躬就赶紧往回走，后背都在发烫。回到座位时，林乐浠一把抓住她的手

林乐浠我的天！他跟你说话了！他是不是认出你了？

郭予童摇摇头，又点点头，脑子里乱乱的。她坐下时，下意识地往台上看，正好对上周九良的目光。他手里还拿着那个红绸布包，正低头看着，嘴角好像微微上扬了一下。

她赶紧低下头，心脏“咚咚”地跳，像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后面的节目演了什么，郭予童记不太清了。只记得周九良弹三弦时，好像比平时更专注了些；记得孟鹤堂在台上开玩笑说

孟鹤堂九良今天收到个宝贝，揣怀里舍不得撒手

记得周九良难得地没怼回去，只是笑了笑。

散场时，观众们涌出场馆，郭予童被人流推着往外走，手里还攥着没来得及挥动的门票。林乐浠还在兴奋地说刚才的互动，她却有点心不在焉。

走到场馆外，晚风一吹，她才稍微清醒了些。掏出手机，想看看有没有新消息，却发现微博推送了一条——是周九良的工作室发的，配着张照片：舞台侧幕的阴影里，他手里拿着那个红绸布包着的迷你三弦，文案写着“收到份特别的礼物，很用心，谢谢。”

下面的评论已经炸了：

“这是什么神仙礼物？看起来好精致！”

“九良老师居然会发博谢礼物，肯定是很喜欢吧！”

“我好像看到送礼物的小姐姐了！穿小熊卫衣那个，是不是之前唱《穆桂英挂帅》的那个博主？”

郭予童的心跳又开始加速，手指悬在屏幕上，犹豫了半天，还是没敢评论。

林乐浠走了童童，回去了！

林乐浠拉着她的手往前走。

郭予童跟着她走，回头望了一眼亮着灯的场馆，好像还能看见台上那个穿着大褂的身影，手里捧着那个小小的三弦，在灯光下泛着光。

她忽然觉得，这个秋天，好像比想象中更热闹，也更让人心里发暖。那个从实验室里诞生的迷你三弦，带着物理公式的严谨，也带着戏腔的温度，就这样闯进了另一个热爱者的世界。

挺好的。

她这样想着，嘴角忍不住弯了起来，脚步也轻快了许多。晚风里，好像还能听见三弦的轻响，和远处传来的、属于南京的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