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的清晨，京大操场上已是迷彩的海洋。九月的朝阳初升，带着未褪的暑气，灼烤着塑胶跑道。
苏念禾站在医学院的队伍里，宽大的迷彩服掩不住她纤细的身形。帽檐下的侧脸线条柔美，鼻尖沁出细密的汗珠，在阳光下微微发亮。
教官"立正——！"
教官浑厚的声音响起，
教官"医学院和金融学院，合并为三营二连！"
队伍一阵细微骚动。苏念禾抬眼，精准地捕捉到金融学院前排那个挺拔的身影。
陆迟弈。
同样的迷彩服在他身上显得格外利落，衬得肩线平直。帽檐压得略低，遮住了眉眼，只露出清晰的下颌线和紧抿的薄唇。他像一尊不会融化的冰雕，立在灼热的阳光下。
教官"现在，调整队形！按身高重新排列！"
队伍移动穿插。苏念禾在推挤中踉跄了一下，被一双手及时扶住。
陈明轩"小心。"
陈明轩不知何时来到训练场，作为学生会学长协助工作。他穿着干净的常服，与周围的迷彩格格不入。
苏念禾"谢谢学长。"
苏念禾低声道谢，不动声色地抽回手臂。
队形调整完毕。当苏念禾站定位置时，发现斜前方隔着两个人的距离，就是陆迟弈冷峻的侧影。
如此近的距离，她甚至能看清他帽檐下被汗水濡湿的发梢，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混合着阳光和青草的气息。
教官开始讲解军姿要领。烈日当空，时间在枯燥的站立中变得缓慢。汗水顺着额角滑落，浸湿了眼睫。
苏念禾努力维持姿势，目光却不受控制地落在那道近在咫尺的背影上。
教官"那位女同学！注意力集中！"
教官突然指向她。 她猛地回神，脸颊发烫，赶紧挺直背脊。 而陆迟弈，自始至终没有半点反应。 休息哨声终于响起。人群瞬间松懈，纷纷寻找阴凉处。 就在这时，一个扎着马尾、面容清秀的女生，在同伴鼓励的目光中，红着脸快步走到陆迟弈面前，将一瓶未开封的矿泉水递过去。
路人甲"陆同学，天气热，你……你要不要喝水？"
女生的声音带着明显的紧张和期待，握着水瓶的手指微微发颤。
周围瞬间安静了几分，不少目光聚焦过来。周屿安在一旁挤眉弄眼，被李铭哲用手肘轻轻撞了一下。
陆迟弈抬起眼，目光平静地掠过那瓶水，又落在女生泛红的脸上。
陆迟弈"谢谢，不用。"
他的声音清冷平稳，听不出任何情绪，
陆迟弈"我带了。"
他晃了晃自己手中还剩半瓶的水，微微颔首示意，随即转身走向另一侧的树荫，留下那个女生尴尬地站在原地，脸色由红转白。
路人甲"哇，这么直接......"
有人小声嘀咕。
路人甲"果然名不虚传，冰山一座。"
女生在同伴的安慰下匆匆离开，脸上写满了失落。
苏念禾默默收回视线，拧开自己的水瓶。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却带不走心头那份莫名的滞闷。
珂意雪凑过来，压低声音：
珂意雪"看到没？又一个壮烈牺牲的。你说陆迟弈是不是真的对女生没兴趣？"
沈妍轻笑一声，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苏念禾，意味深长地说：
沈妍"说不定人家心里，早就住着一个月亮呢。遥不可及的那种。"
这句话像一根细针，轻轻扎在苏念禾心上。她握着水瓶的手不自觉地收紧，想起迎新晚会上他那句意有所指的话，脸颊微微发烫。
顾一柠安静地站在一旁，敏锐地察觉到苏念禾瞬间的僵硬，却没有点破。
哨声再次响起，训练继续。
苏念禾重新戴上帽子，走回炙热的场地。那个女生递水被拒的画面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沈妍的话更像是一颗投入心湖的石子，激起层层涟漪。
如果......如果他口中的月亮真的是她，那他现在这般冷漠，是因为还在恨她当年的拒绝吗？
这几步的距离，在烈日下被无限缩短，却又因为那些未解的谜团和刻意维持的疏离，变得比整个操场还要遥远。
军训第一天，每一分钟都像是一场无声的煎熬，而某些藏在心底的疑问，也在烈日下悄悄发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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