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婉割腕,已经没有了呼吸。她的面容里带着的悲伤,永久地停滞在那里。
润清甚至连眼泪都留不出来,只是靠着墙壁瞪着不敢置信的眼睛呆愣地看着,直到莫婉被抬上了救护车,她才木然地看向兰姨。
兰姨拉着润清的手快速地上了救护车。救护车车门关闭的那一刻,润清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整个世界都暗下来。
后来的事情润清已经不太记得清,只知道恍惚之间,那个和莫婉要结婚的男人来了又走了,兰姨整整两天没有合眼,莫婉被火化了……
那两天,润清一直沉默地坐在那条长廊的冰凉椅子上,仿佛周围的一切都是幻境。兰姨劝她吃饭也劝不动,最后还是护士给润清打的葡萄糖。
空洞,没有灵魂。路过的人都这么说。
坐在那里的小女孩就像是一个木偶,好像所有的快乐都被抽空了。
昏迷之前润清看见那个男人,步履匆匆地从她面前飞奔而过。
他怎么还会来?
不待润清想明白,她便坠入了虚幻无底的梦境。
再次醒过来的时候,润清被告知苏海帆要带她去常清,他已经成为了她的法定监护人。
润清不信,拉着兰姨的手颤抖着:“兰姨,你别不要我。我不相信。我不要去常清,我要在长平,我要留在妈妈身边。我不走。”
润清自小不爱哭,以往受伤打针都不见润清落过泪。兰姨是第一次看见润清在自己面前哭得这般崩溃,她小小的脸庞上满是泪水,平时如同蝴蝶羽翼一般卷翘的睫毛此刻因为泪水的湿润像即将凋零的花瓣一样软趴趴地搭着,抓着自己手的指节用力得泛白了也不肯罢手。
兰姨终是不忍心,搂着润清的头在怀里轻轻抚摸着:“乖乖的,润清不哭。兰姨不说了,不说了。”
苏海帆站在一旁,不忍地看着。
最后是润清自己想通的。
她走到正在医院抽烟区里抽着闷烟的苏海帆背后,一字一句地说出:“我跟你走。”
男人的脸上闪过一丝讶异。此时此刻自己眼前的这个小女孩,与下午那个扑在阿姨怀中哭泣得不可自抑的女孩,完全不是同一个人。现在眼前的这个女孩子,心在泣血,面如死灰,眼里只有冷漠和无望。
他倒宁愿她还是那个泣不成声的孩子,也不要像现在这般冷静得让人心酸。
苏海帆掐灭了手里的烟头,弯腰扔进垃圾桶里。
清冷的月色之下,他和她的影子被路灯拉得细长,疏离而诡谲。
“你真的想好了?”苏海帆叹了一口气,“如果不愿意,我不会逼你。”
“想好了。”
润清的脸上仍旧没有表情,眼眸中死水一潭。
“好,那我现在去帮你办出院手续。”苏海帆伸出手,看向润清,“我先带你去找兰姨。”
润清没有说话,只是顺从地将手放进苏海帆带着微微温热的掌心里。
这一放,便是将余下的人生也放了进去。润清知道,她再没有回头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