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来，也好

苏沐晴走后，林枫在茶室坐了很久。茶香袅袅，却驱不散心里的烦躁。他拿出手机，看着苏清月发来的消息——是一张画，画的是海边日落，角落里两个并肩的身影被夕阳拉长，依稀能看出是他和她。

下面还有一行小字：“想把最好的风景，画给你看。”

指尖在屏幕上悬了很久，最终只回了两个字：“很美。”

走出茶室时，天色已暗。晚风带着凉意，吹得人脑子清醒了些。他没回苏家，也没去找苏清月，而是开车去了海边。

夜晚的海比白天多了几分深邃，海浪拍打着礁石，发出沉闷的声响。林枫坐在沙滩上，看着远处模糊的海岸线，心里乱糟糟的。

苏沐晴的告白像一颗投入湖面的石子，激起的涟漪久久不散。她的骄傲、她的脆弱、她鼓起勇气时的模样，都清晰地印在脑海里。而苏清月那双清澈的眼睛，还有她小心翼翼的依赖，同样让他无法忽视。

一个像带刺的玫瑰，炽热而直接；一个像纯白的茉莉，温柔而绵长。他从未想过，自己会陷入这样的境地。

“在想什么？”

身后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林枫回头，看到苏沐晴站在不远处，手里拿着两罐啤酒，月光洒在她身上，勾勒出清冷的轮廓。

“你怎么来了？”林枫有些意外。

苏沐晴走过来，把一罐啤酒递给她，自己拉开一罐，仰头喝了一大口。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似乎能压下心底的躁动。

“公司的事安排完了，路过这边，看到你的车。”她语气平淡，仿佛下午的告白从未发生，“刚才的事，你别往心里去，就当我没说过。”

林枫沉默着，没接话。

“我知道，你可能觉得我很奇怪，”苏沐晴看着海面，声音轻了些，“我从小就习惯了自己扛事，很少依赖别人。可遇到你之后，总觉得……好像有了可以停靠的地方。这种感觉很陌生，也很可怕。”

她顿了顿，转头看他，眼神里带着释然：“但我不会逼你，我们还是像以前一样，做朋友，或者……合作伙伴，都可以。”

林枫看着她故作坚强的侧脸，心里忽然有些不是滋味。他拿起啤酒，喝了一口，才缓缓道：“苏姐姐，你很好。”

“我知道。”苏沐晴笑了笑，眼底却掠过一丝苦涩，“但你心里，是不是有别人了？”

林枫没否认，也没承认，只是低声道：“我还没想清楚。”

“那就慢慢想。”苏沐晴站起身，拍了拍裙子上的沙，“我先走了，你也早点回去。”

这次，她走得很从容，背影在月光下渐渐远去，没有一丝留恋。

林枫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路口，心里更乱了。他拿出手机，给苏清月发了条消息：“明天有空吗？去看你的画展。”

很快，收到了回复，一连串的感叹号后面跟着一句：“有空！太好了！”

第二天，林枫如约去了美术学院。苏清月穿着一条浅蓝色的连衣裙，扎着马尾，看起来格外清爽。她拉着林枫，在画展里穿梭，兴奋地给他讲解每一幅画的灵感。

“这幅是上次在海边画的，你看这里的光影，我改了好几次呢。”她指着一幅夕阳图，眼睛亮晶晶的。

林枫看着画里温暖的色调，点了点头：“确实进步很大。”

“那是因为有你指点呀。”苏清月笑得一脸灿烂，忽然想起什么，从包里拿出一个小本子，“对了，这个给你。”

本子是素描本，里面画的全是他——有他在庭院里练拳的样子，有他在海边眺望的背影，还有他低头看书时的侧脸。每一笔都很认真，带着少女独有的细腻。

林枫翻开本子，指尖划过纸上的线条，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我……我画得不好，你别嫌弃。”苏清月紧张地看着他，脸颊通红。

“画得很好。”林枫合上本子，认真地看着她，“我很喜欢。”

苏清月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被点亮的星星。

两人在画展里逛了很久，苏清月叽叽喳喳地说着学校的趣事，林枫安静地听着，偶尔回应几句。阳光透过玻璃窗洒进来，落在两人身上，画面温馨得像一幅画。

走到画展尽头时，苏清月忽然停下脚步，犹豫了很久，才小声问：“林枫，你……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林枫一怔，没想到她会这么问。看着她小心翼翼的眼神，像只受惊的小兔子，他心里忽然软了下来。

“没有。”他轻声道，“至少现在，还没有。”

苏清月的眼睛瞬间弯成了月牙，嘴角的笑容怎么也藏不住：“那……那我可以喜欢你吗？”

少女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孤注一掷的勇气，像投入湖心的另一颗石子，再次激起层层涟漪。

林枫看着她泛红的脸颊，还有眼底闪烁的期待，忽然觉得，或许有些答案，不必急于寻找。

他没有直接回答，只是伸出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像对待一只乖巧的小猫。

“清月，”他的声音很温柔，“我们慢慢来，好吗？”

苏清月愣了一下，随即用力点头，眼眶微微泛红，却笑得比阳光还要灿烂：“好。”

阳光正好，微风不燥。林枫看着眼前笑靥如花的女孩，心里的烦躁渐渐散去。或许未来还有很多麻烦，或许感情的事依旧复杂，但至少此刻，他想遵从自己的内心，一步一步，慢慢走下去。

而远处的苏氏集团大楼里，苏沐晴站在落地窗前，看着美术学院的方向，手里捏着手机，屏幕上是林枫的号码。她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放下了手机，嘴角勾起一抹释然的笑。

慢慢来，也好。

有些感情，或许不需要急着拥有，远远看着，也是一种温柔。

滨海的风，似乎也变得温柔了起来，吹拂着这座城市里，每个人的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