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周,霍格沃茨的气氛在表面平静下暗流涌动。斯内普变得更加阴沉易怒,对学生的苛责(尤其是对格兰芬多和哈利·波特)变本加厉,仿佛一座随时可能喷发的火山。但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份焦躁并非完全源于本性,更多的是来自伊月璃透露的可怕预言,以及对奇洛——或者说,对奇洛后脑勺上那个存在的——高度戒备。
他加强了巡逻,尤其是在三楼禁止闯入的走廊附近,用各种借口监视着奇洛的一举一动,并数次与邓布利多进行密谈。老校长半月形眼镜后的目光依旧锐利而深邃,对斯内普提供的“某些直觉性的担忧”不置可否,只是让他继续保持警惕。斯内普不确定邓布利多知道了多少,但他能感觉到,一张无形的网正在悄悄收紧。
而伊月璃,自那晚之后并未完全离开。她似乎利用了时间之力的某种特性,以一种极其隐秘的状态滞留在霍格沃茨,或者说,滞留在斯内普的周围。斯内普偶尔能在地窖的阴影里、在空无一人的走廊转角,甚至在他批改论文到深夜时抬起头的一刹那,瞥见那一闪而过的银色发丝,或感受到那股熟悉的冰冷魔力波动。她像一个无声的守护灵,一个只属于他的、来自时空之外的幽灵。
这种如影随形的感觉,起初让斯内普极度不适,那是一种隐私被窥探的本能反感。但渐渐地,一种难以言喻的、扭曲的安全感开始滋生。尤其是在他面对奇洛那闪烁不定的目光,或是感受到来自暗处那缕微弱但邪恶的窥视时,他知道,伊月璃就在附近。这让他敢于采取比原计划更激进、更大胆的监视行动。
终于,学年的尾声临近。奇洛的行为越来越诡异,频繁出入禁林,身上大蒜味几乎掩盖不住那股日渐浓郁的黑暗气息。斯内普知道,时机快到了。
这天夜里,天文塔的午夜钟声刚刚敲响,斯内普正准备进行例行的夜间巡逻,他办公室的门被无声地推开了。伊月璃站在那里,不再是若隐若现,而是完全实体化的身影。她的银眸在黑暗中闪着微光,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凝肃:“他行动了。去了四楼。”
斯内普的心脏猛地一沉,瞬间抓起魔杖,黑袍翻滚如同蝙蝠的翅膀:“走!”
两人一前一后,悄无声息地穿梭在寂静的城堡走廊里。斯内普的步伐迅疾而坚定,伊月璃则如同幽灵般飘忽在他身侧,银发在黑暗中划出流光的轨迹。他们没有交谈,但一种奇异的默契在空气中流淌。
来到四楼那条禁止闯入的走廊,原本被锁住的门此刻虚掩着,里面传来奇怪的声响和……三头犬路威低沉的呜咽声?斯内普毫不犹豫地推门而入。
眼前的景象让他倒吸一口冷气。奇洛果然在这里!他背对着门口,正试图用魔法安抚(或者说压制)被某种音乐催眠、但即将醒来的路威。而在房间中央的地板上,活板门已经被打开,下面隐约传来机关触发的声响——已经有人下去了!是波特他们!那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巨怪!
“奇洛!”斯内普的声音如同淬了冰的毒液,魔杖直指那个转过身来、脸色惊惶的同事。
奇洛看到斯内普,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但随即,一种极其怪异的、与他平日懦弱形象完全不符的扭曲表情浮现上来,声音也变得嘶哑而高亢,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双重音调:“西弗勒斯……真是……阴魂不散……”
是伏地魔!他在直接说话!
斯内普感到一阵寒意窜上脊背,但他没有退缩,魔杖稳如磐石:“离开霍格沃茨,现在!否则……”
“否则怎样?”伏地魔操控着奇洛的声带,发出刺耳的笑声,“就凭你?邓布利多不在这里……没人能阻止主人……”
就在这时,活板门下传来了更大的动静,似乎下面的关卡正在被激烈地突破。伏地魔(奇洛)的脸色一变,显然没时间再跟斯内普纠缠。他猛地举起魔杖,一道刺眼的绿光瞬间射出——阿瓦达索命咒!
“盔甲护身!”斯内普的反应快到极致,铁甲咒堪堪挡住索命咒,绿色的邪恶能量与无形的屏障撞击,发出刺耳的爆鸣,震得整个房间都在颤抖。
“看来你执意找死,西弗勒斯……”伏地魔的声音充满了杀意,奇洛的魔杖再次举起,这一次,更强大的黑魔法能量在汇聚。
斯内普全神贯注,准备迎接下一波更猛烈的攻击。他知道自己与伏地魔(即使是通过奇洛)正面对抗胜算渺茫,但他必须拖延时间,直到邓布利多赶来,或者……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直静立在一旁、仿佛被忽略的伊月璃动了。
她没有念咒,甚至没有举起魔杖(她似乎从来不用魔杖)。她只是向前迈了一步,挡在了斯内普身前半步的位置,银色的长发无风自动。面对那道即将袭来的、足以致命的黑魔法,她只是抬起了右手,掌心向外。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滞了。
那道蕴含着伏地魔部分力量的邪恶咒语,在接触到伊月璃掌心前不足一英寸的地方,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绝对无法逾越的墙壁,竟然……硬生生地停滞了!
咒语的光芒诡异地凝固在半空中,不再前进,也不再消散,就像被按下了暂停键。伏地魔(奇洛)脸上的狞笑瞬间僵住,取而代之的是极致的震惊和……一丝难以置信的恐惧?这是什么魔法?!怎么可能有人能静止一个发出的咒语?!
斯内普也惊呆了,他看着伊月璃的背影,看着那悬浮在半空的、被冻结的杀戮咒,大脑一片空白。这已经完全超出了他对魔法的认知!
伊月璃银色的眼眸冰冷地注视着奇洛(伏地魔),她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回荡在房间里,带着一种仿佛来自远古规则的威严:“滚出霍格沃茨。现在。”
话音落下的瞬间,那被凝固的咒语如同被无形的巨力反向推回,以更快的速度射向奇洛!
“不——!”奇洛(伏地魔)发出惊恐的尖叫,仓促间想抵挡,但那反射回来的咒语力量似乎被放大了,直接击中了他的胸口。
“砰!”
奇洛的身体被重重地击飞出去,撞在远处的墙壁上,软软地滑落下来,不知死活。而他后脑勺上,一股浓郁的黑烟尖叫着逸散出来,充满了怨毒和不甘,但似乎极其虚弱,迅速消失在空气之中——那是伏地魔残破的灵魂,再次遭受重创,被迫逃离。
整个房间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只有三头犬路威因为之前的动静彻底醒来,发出困惑的低吼。
伊月璃缓缓放下手,仿佛刚才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她转过身,看向依旧处于震撼中的斯内普。炉火的光芒映照下,她的脸色似乎比平时更苍白了一分,但银眸依旧平静。
“他暂时消失了。”她淡淡地说,目光扫向活板门,“下面的麻烦,该解决了。”
斯内普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干涩得发不出任何声音。他看着伊月璃,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认识到,这个一次次出现在他生命中的银发女子,所拥有的力量,恐怕远超他最大胆的想象。她不仅能窥见未来,还能……对抗甚至碾压黑魔王的力量?
一种前所未有的、复杂到极点的情绪在他心中翻涌。而伊月璃已经将目光投向了活板门下方,那里,救世主和他的朋友们,似乎正面临着最后的关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