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字楼的中央空调在凌晨三点发出单调的嗡鸣,像濒死昆虫的哀鸣。我叫周明,是这栋“环球金融中心”的夜班保安,负责凌晨到清晨的巡逻。同事老杨交接时,把一串沉甸甸的钥匙拍在我手里,眼神复杂:“记住,凌晨四点后,别碰13楼的按钮,也别接陌生的电梯求救电话。”
我刚毕业不久,找这份工作只为攒够房租,老杨的话在我听来不过是职场老人的故弄玄虚。整栋楼里,除了24层的游戏公司还有几个加班族,其余楼层早已一片漆黑。我拿着手电筒,按规定逐层巡逻,电梯在各楼层平稳停靠,一切都显得井然有序。
凌晨三点五十分,我巡逻到12楼,电梯突然毫无征兆地亮起了下行灯。我以为是加班族要下楼,便站在原地等候。电梯门缓缓打开,里面空无一人,只有天花板上的灯管闪烁着诡异的绿光,照得轿厢内壁的不锈钢板泛着冷光。
“谁啊?”我试探着喊了一声,没人回应。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走进了电梯。按下1楼按钮的瞬间,电梯门刚要合上,13楼的按钮突然自己亮了起来,像一只猩红的眼睛。我心里一紧,伸手去按取消键,可那按钮像是被焊死了一样,无论怎么按都没反应。
电梯缓缓上升,轿厢里的温度骤然下降,我裹紧了保安制服,还是觉得寒气刺骨。手电筒的光束在轿厢里晃动,我突然发现不锈钢壁上除了我的影子,还映出一个模糊的轮廓——那是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人,长发垂到腰际,正背对着我站在角落。
“谁在那里?”我猛地转身,身后却空无一人。电梯门在13楼缓缓打开,外面一片漆黑,只有安全出口的绿光在远处闪烁,像鬼火一样。我想起老杨的话,慌忙按关门键,可电梯门像是被什么东西挡住了,始终合不上。
就在这时,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从黑暗中传来,越来越近。我握紧了腰间的警棍,手电筒的光束死死地盯着门口。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人从黑暗中走了出来,她的脸苍白得像纸,眼睛里没有瞳孔,只有一片浑浊的白色,手里还抱着一个破旧的布娃娃。
“我找不到我的孩子了,你能帮我找找吗?”女人的声音轻飘飘的,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寒意。我吓得浑身僵硬,想按紧急呼叫按钮,可手指却不听使唤。女人缓缓走进电梯,轿厢里的温度更低了,我甚至能看到自己呼出的白气。
电梯门终于合上了,开始疯狂地在各楼层之间穿梭,按钮面板上的指示灯像疯了一样闪烁。女人抱着布娃娃,眼神空洞地看着我:“他就在这栋楼里,几十年前,他掉进电梯井里了。”
我突然想起老杨给我看的楼史记录:几十年前,这栋楼还在建设时,一个工人的孩子偷偷溜进工地,掉进了13楼的电梯井里,当场身亡。而那个孩子的母亲,不久后也穿着白色连衣裙,在13楼的电梯口上吊自杀了。
“你……你是那个母亲?”我颤抖着问。女人没有回答,只是缓缓抬起手,指向我的身后。我回头一看,只见布娃娃的眼睛不知何时变成了红色,正死死地盯着我。电梯突然剧烈摇晃起来,天花板上的灯管“啪”地一声炸裂,碎片散落一地。
我趁机按下了所有楼层的按钮,电梯在7楼停下时,我连滚带爬地冲了出去,拼命地向楼梯间跑去。身后传来女人凄厉的哭声,还有布娃娃的笑声,像针一样扎进我的耳朵。
我跌跌撞撞地跑到保安室,惊魂未定地拨通了老杨的电话。老杨听完我的遭遇,叹了口气:“她又出来了。十年前,有个保安不信邪,凌晨四点后开电梯去了13楼,从此就再也没出来过,只在电梯井里找到了一只鞋。”
挂了电话,我瘫坐在椅子上,看着监控屏幕。13楼的监控画面一片漆黑,只有偶尔闪过的绿光,而电梯轿厢里,那个穿白裙的女人正对着镜头,缓缓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凌晨五点,天蒙蒙亮,同事们陆续来上班。我把钥匙交给接替我的人,再也忍不住,蹲在地上吐了起来。从那以后,我再也没去过那栋写字楼,也再也不敢在凌晨独自乘坐电梯。
后来我听说,那栋楼的13楼按钮被永久封死了,电梯井也被填上了。可每当夜深人静时,还有人能听到13楼传来女人的哭声和布娃娃的笑声,像是在诉说着那段尘封的悲剧。而那部夜班电梯,依旧在凌晨时分,偶尔会自己亮起13楼的按钮,等待着下一个好奇的闯入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