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畸变黏液与亡者低语
洞外的嘶吼与啃噬声如同潮水般时涨时落，那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恐怖在为争夺猎物——或者说，潜在的巢区——而互相倾轧。我背靠着冰冷粗糙的石壁，石剑横于膝上，每一块肌肉都紧绷如弦。火把的光芒在有限的空间内跳动，将我的影子扭曲地投射在墙上，仿佛另一个躁动不安的灵魂。
时间在煎熬中缓慢爬行。
不知过了多久，那令人牙酸的混战声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令人不安的、湿滑的蠕动声和细微的咀嚼声。是那些畸变体……它们赢了？它们在……享用战利品？
我不敢大意，紧握着石剑，屏住呼吸，将眼睛死死贴在观察孔的缝隙上。
月光下，之前的战场一片狼藉。僵尸的残肢断臂与破碎的骨骼散落一地，但更多的，是被某种强酸或利齿撕裂、融化的痕迹。两三只形态不一的畸变体正在尸体间徘徊。其中一只体表肉瘤脉动得更加剧烈，体型似乎比刚才大了一圈。它们那没有眼睛的头部缓缓转动，触须在空中探寻，似乎在搜寻着任何遗漏的生命气息。
其中一只，那覆盖着黏滑薄膜、前端长着口器般结构的触须，无意中扫过我封堵洞口的石块。
“嗤——”
一声轻微的、如同烧红的铁块浸入水中的声音响起。那石块接触触须的表面，竟然冒起了细微的白烟，留下了一道浅浅的腐蚀痕迹！
我的心跳几乎停止。这些怪物不仅攻击性强，甚至带有腐蚀性！我这简陋的石墙，在它们面前恐怕支撑不了多久。
幸运的是，那只畸变体似乎并未将我这块“石头”视为首要目标，它蠕动着，转向了另一具较为完整的僵尸尸体。
必须做点什么！绝不能坐以待毙！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再次将意识沉入那个复杂的辅助界面。生存的第一要素是信息。我点开“旅行地图”（JourneyMap），将注意力集中在刚才怪物混战的区域。地图上，代表敌对生物的红点已经稀疏了很多，但仍有几个在原地缓慢移动——正是那些畸变体。
而就在我放大地图，仔细观察地形时，一个微弱的黄色光点在混战区域边缘一闪而过！
那不是代表敌对的红色，也不是代表中立的黄色，更不是代表友好的绿色。这是一个从未见过的颜色标记！
是什么？掉落的物品？还是……
好奇心压过了恐惧。我死死记住那个光点出现的位置，就在我洞口斜前方大约十几格远的一簇草丛后面。
外面还有畸变体在游荡，现在出去无疑是自杀。但我需要情报，需要任何可能打破眼下绝境的东西。那个黄色光点，是未知，也可能是一线生机。
我按捺住焦躁的心情，如同一个最耐心的猎人，在黑暗中静静等待。耳朵捕捉着洞外的每一丝声响，眼睛透过缝隙监视着畸变体的动向。
终于，在天边泛起一丝微不可查的鱼肚白，月光与即将到来的晨光进行最后交替的时刻，那几只徘徊的畸变体似乎接收到了某种无形的指令，开始缓缓沉入地下，或是钻进岩壁的阴影中，消失不见。
黎明前的至暗时刻，也是怪物活动性最低的时刻！
机会！
我没有任何犹豫，猛地搬开封堵洞口的石块——那被腐蚀过的痕迹触手清晰，让我心头一凛。我猫着腰，如同幽灵般蹿了出去，目标直指记忆中的那簇草丛。
冰冷的晨风裹挟着浓烈的血腥与一种难以形容的、如同腐烂内脏混合着硫磺的恶臭扑面而来，几乎让我窒息。脚下踩到的不是草地，而是粘稠、半凝固的暗红色浆液和破碎的组织。
强忍着呕吐的欲望，我迅速来到那簇草丛边，伸手一摸——
入手是一团冰凉、柔软而富有弹性的物体，大约有拳头大小，表面覆盖着一层滑腻的黏液。同时，一行提示在视野中闪过：
“获得：初级畸变囊胞 (Primitive Parasitic Cyst) x1”
“信息：蕴含微弱活性能量的寄生体组织碎片，可能用于合成或研究。携带微弱‘畸变’气息。”
囊胞？合成？
我来不及细想，直接将这团蠕动着、仿佛还有微弱生命的事物扔进了物品栏。就在我准备立刻返回山洞时，眼角余光瞥见了不远处一具被啃噬得只剩半边身子的僵尸尸体旁，掉落着一根……骨头？不，那形状更像是一根短矛的矛尖，由某种苍白骨骼粗糙打磨而成。
是那个模组添加的、更聪明的骷髅射手掉落物？
“嘎啦——”
就在我下意识地想过去捡起那根骨制矛尖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骨骼摩擦声！
我猛地回头，只见一只下半身几乎被完全撕碎、仅靠双手爬行的僵尸，不知何时从一堆残骸中“复活”了过来，它那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我，腐烂的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正以惊人的速度向我爬来！而更远处，一只手臂断裂、胸腔凹陷的骷髅，正歪歪扭扭地抬起它破损的弓！
它们没死透！或者说，在“史诗攻城”和“僵尸意识”的强化下，它们拥有着远超我想象的生命力（或者说，执念）！
不能硬拼！我刚拿到的东西绝不能丢！
我转身就跑，用尽全力冲向那唯一的庇护所。身后，骷髅的骨箭“嗖”地一声擦过我的耳畔，钉在前方的地面上。那只爬行的僵尸也发出了更加尖锐的嘶嚎。
就在我即将冲入洞口的瞬间，脚下不知踩到了什么黏滑的东西，一个趔趄差点摔倒。是地上那些畸变体留下的黏液！
危急关头，一个疯狂的念头闪过脑海。我顺势用手沾起一大块那散发着恶臭、仍在微微蠕动的黏液，回身奋力向洞口外侧、尤其是那块被腐蚀过的区域抹去！
“滋啦！”
黏液接触到石头，再次发出了轻微的腐蚀声。但更重要的是，当那只爬行的僵尸追到洞口，它的手抓向那些新鲜涂抹上的畸变黏液时——
“嗤——嗷！！”
更加剧烈的腐蚀声伴随着僵尸凄厉（如果那能算凄厉的话）的嚎叫响起！它的手掌如同遇到阳光的冰雪，迅速消融、冒出浓烟！它对这黏液表现出了极大的恐惧和痛苦，挣扎着向后退去，不敢再靠近洞口分毫！
就连那只正准备射出第二箭的骷髅，动作也明显迟疑了一下，那空洞的眼眶似乎“看”了洞口那散发着不详气息的黏液一眼。
有效！这些不同模组的怪物之间，存在着相互克制的关系！
我趁机猛地缩回山洞，用最快的速度将缺口重新堵上，心脏狂跳得几乎要撞破胸腔。背靠着石墙，大口喘息，冷汗已经浸湿了简陋的衣物。
外面，僵尸的哀嚎渐渐微弱，骷髅的脚步声也似乎远去了。
安全了……暂时。
我瘫坐在地上，这才有机会仔细查看这次的收获。那团“初级畸变囊胞”在物品栏里微微搏动着，散发着不祥但又诱人的气息。而辅助界面中，一个新的合成选项被解锁了：
“分析：初级畸变囊胞”
“所需：工作台，初级畸变囊胞x1”
“产物：畸变活性粉末 x1 (可用于制作弱效抗畸变血清？或……其他？)”
分析？血清？
我看着那个问号，心中念头急转。这些来自“畸变”模组的材料，似乎不仅能用于它们自身的合成体系，或许……也能被其他辅助或科技类模组所利用？比如，那个我还没来得及仔细研究的“安全工艺”？
窗外，第一缕真实的阳光终于刺破了黎明的黑暗，驱散了那残留的血色。但这光明并未带来多少温暖，反而照亮了一个更加破败、危机四伏的世界。
我握紧了那团冰冷的囊胞，看向工作台。求生的道路，似乎在这一刻，出现了第一条充满风险与未知的分支。
是尝试利用这畸变的力量，还是在亡者的低语与血月的注视下，打造属于人类的钢铁壁垒？
选择，已经摆在了面前。而生存的第二日，才刚刚开始。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