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金陵的深秋，梧桐叶落满长街。时风月走进红树林——百货大厦拐角的二手奢侈品集合店。这里没有金碧辉煌的招牌，只有一扇深灰色的铁门，门旁挂着一串风铃，轻响三声，才有人从暗处拉开一条缝。

空气里弥漫着皮革、雪松和旧时光混合的气息。灯光是暖黄的，打在玻璃柜台上，每一只包都像一件等待被解读的文物。

时风月的目光落在一只香奈儿Classic Flap中号上。黑金链条，小羊皮，成色近乎全新。店员介绍：“老板娘自用，保养极好，原价八万三，现在七万五，只收现金。”

时风月忍不住嗤笑一声:“我去中免打折都能拿到七万六的价，你搁这搞笑呢？”

店员见穿的朴素的她居然识货，并不是初步探入奢侈品市场的虚荣女孩子，不由得恼羞成怒:“你在奢侈品上讨价还价的样子真的很难看。没钱买奢就别买。”

时风月没接话，转身拿下一款戴妃:“给我打五万五的六五折。”反正员工渠道一手就已经可以叠上八折了，她的要求并不是不合理。

她刷卡付款，指尖冰凉。这只包，不是消费品，是她进入另一个世界的“船票”。

真可笑啊，月薪2680的工作，也需要她去装体面。

……

她抱着盒子，走进新街口的香奈儿彩妆专柜。灯光璀璨，香水味扑面而来。

“我想试试贵妇线的底妆。”她对柜姐说，声音平静。

“预约过了吗？”

时风月点点头，坐到梳妆镜前。柜姐小心翼翼地为她上妆。镜中的脸，一点点被精致的粉底覆盖，褪去管培生的青涩，浮现出一种冷冽的、不容侵犯的美。她看着镜中那个陌生的自己，眼神没有一丝波动。

……

从香奈儿出来，她走进隔壁的爱马仕。这里更安静，更森严。她没有走向包包区，而是停在丝巾和珠宝柜台前，像一个真正的贵妇，在挑选下午茶的配饰。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墨绿色丝绒套装的女人朝她走来。女人约莫四十岁，盘发一丝不苟，腕上是百达翡丽，肩上挎着一只凯莉包。

“你好，”女人声音低沉悦耳，“我是‘铜雀台’的会员顾问，林女士。我观察你有一会儿了，你的气质，很特别。”

时风月微微一笑，不卑不亢：“谢谢，我只是来随便看看。”

“‘随便看看’的人，不会在香奈儿试贵妇线底妆，也不会在爱马仕挑晚宴珠宝。”林女士笑了，“我们‘铜雀台’，不看钱，看‘人’。钱，谁都有，但‘贵气’，是装不出来的。”

她顿了顿，递上一张极简的黑色卡片，上面只有一个烫金的“雀”字。

“我们只接纳真正懂‘生活’的女性。会费，一年一百万，不退不换。如果你有兴趣，下周三晚七点，玄武湖畔，有场闭门茶会。我在那里等你。”

说完，她转身离去，高跟鞋敲击大理石地面的声音，像某种仪式的鼓点。

时风月捏着那张卡片，指尖微微发烫。

呃呃……有这笔钱，还不如读个EMBA或者MBA。好像相较之下，CFA的高额会费好像也不是智商税了。纯出于好奇，时风月还是决定看看什么样的神人会舍得给机构交这么多钱

三天后，她如约而至。

玄武湖畔的私人会所，灯火通明。她换上黑西服，颈间是那条定做的Dior仿品高珠，腕上是朋友给的卡地亚手镯。她推门而入，瞬间成为全场焦点。

“哟，新人？”一个年轻女人走过来，眼神轻蔑地扫过她的包，“这香奈儿，成色不错，是去年的款吧？”

坐在远处的苏婉佩顿时如坐针毡。她本来只是想回来炫耀成功经验的，结果被这些年轻的姑娘含沙射影笑话。

时风月微笑：“是前年的，但经典款，永不过时。”

“说得对。”苏婉佩起身，走过来挽住时风月的手臂，“这位是我朋友，小月。眼光毒得很，一眼就认出我的包是早年的收藏款，现在可稀有了。”

全场一静。

时风月顺势接话：“苏姐这只包的皮料和五金，确实是08年前的配方，现在仿都仿不出那种质感。您很有眼光。”

哄笑声变成了窃窃私语。那些原本想看笑话的女人，一时语塞。

林女士站在角落，看着这一幕，嘴角微扬。

茶会结束，林女士亲自送时风月出门。她不是在讨好谁。

她是在潜入一场“修罗场”，一个“销金窟”。

在这里，她能听到最隐秘的交易，看到最不堪的欲望，接触到最核心的权力。

而那只七万五的香奈儿，那两万的粉底，那一百万的会费，不过是她投下的饵。

蝴蝶已入网，风暴，即将从内部撕裂。

“欢迎加入铜雀台。既然是苏太太的朋友，会费就免了，交个朋友。”她递上一张会员卡，“记住，在这里，钱买不到尊重，但‘懂得’可以。”

时风月接过卡，指尖划过那烫金的“雀”字。

早有耳闻杨歆煜是小妈生的非婚生子。这下终于搭上线了。

蝴蝶已入网，风暴，即将从内部撕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