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酉时三刻的风裹着宣武门的尘土，扑在清虚观斑驳的山门上。张居正扶着门环站定，左眉骨的旧疤在月光下泛着淡粉——半个时辰前，脑海中“权柄系统”的危机预警骤然炸响，淡蓝色光幕上猩红的字迹刺目闪烁：**目标：清虚观；风险等级：高（伏兵、叛党密信、未知能量波动）；应对方案：围歼、离间、引蛇出洞**。他捏了捏腰间刻着“敬天法祖”的羊脂玉佩，指腹摩挲过玉佩上的裂纹——那是昨日萧岚送药时，不慎摔在青砖上磕出的痕迹。

“首辅，后墙已合围。”沈炼的声音从阴影里飘出，这位锦衣卫百户的刀鞘沾着草屑，显然刚绕过后院的荆棘丛，“可疑人员的脚印延伸至殿门口。”

张居正颔首，抬脚迈进道观。荒草没至脚踝，每一步都踏碎夜的静谧。正殿的门半掩着，漏出的烛光将供桌上的三清像染成诡异的橘红，香炉里的香燃至半途，烟卷着檀香味钻进鼻腔，恍惚间竟与过往处理要案时，某个隐匿于道观中的窝点气息重合。

“张太岳好手段。”殿内传来赵宗道的冷笑，这位礼部主事的官服皱巴巴的，补子上的仙鹤沾着墨汁——无需动用“洞察”之能，张居正也能看出他浑身发颤，“竟能寻到这处清净地。”

张居正跨进门槛，目光扫过殿内另外三人：户部郎中王器、兵部主事李诚、都察院御史陈观，皆是高拱罢相前安插的眼线。他凝神运功，“人心洞察”如细针般探入赵宗道的识海：恐惧、慌乱，还有一丝隐秘的侥幸——侥幸案上那只尚冒热气的茶盏？抑或羊皮袋里露出的半张辽东地图？

“赵大人深夜邀友，是要商议如何参我‘结交近侍、蒙蔽圣听’？”张居正轻笑，指尖轻叩供桌，“还是要谋划，如何引关外势力入关？”

赵宗道的脸瞬间煞白，伸手去抓案上的羊皮袋，却被张居正先一步夺在手中。他倒出里面的物件：一张标注关隘的地图，一封高拱的亲笔信，还有半块刻着特殊纹样的令牌。

“高阁老在河南的庄子，豢养了二十名精壮护卫吧？”张居正展开信纸，墨字尚带潮气，“上次漕运的劫案，也是他的手笔？”

赵宗道突然扑来，却被沈炼拧住胳膊按在地上。他挣扎着嘶吼：“你这奸相！早晚不得好死！”

此时，后殿传来一声闷哼。沈炼眼神一凛：“首辅，有异动！”

张居正抬了抬手，两名锦衣卫立刻冲出去。片刻后，他们押着个络腮胡男人进来，箭镞穿透他的肩膀，鲜血顺着袖子滴落在青砖上。男人怒视张居正，嘴里叽里咕噜说着异族语言——萧岚懂这种语言？张居正蓦然想起，前日她给花园的异族园丁递水时，曾用同样的语言叮嘱“小心烫”。

变故就在此刻发生。供桌上的蜡烛突然“啪”地翻倒，油星溅在幔帐上，腾起窜天火光。黑暗中，一道青色身影掠过，短匕的寒芒直刺赵宗道咽喉——是萧岚！

张居正的反应快过思绪，伸手扣住萧岚的手腕，一股内劲顺着掌心探入——并非压制，而是试探。果然，萧岚体内的特殊能量如受惊的兔子般骤然收缩，短匕“当啷”落地。她抬头瞪视着他，右耳后的朱砂痣在火光下格外刺眼：“你、你也有这般能力？”

张居正未予回应，只是凝视着她的眼睛——“人心洞察”清晰显示，她的情绪混乱不堪：任务失败的挫败，发现同类的震惊，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未察觉的动摇。

“萧姑娘深夜离宫，是要替高阁老灭口？”张居正松开手，指腹犹存她手腕的温度——细瘦，带着常年劳作的薄茧，“还是说，你根本不知晓，高拱要将辽东之地拱手让人？”

萧岚咬着唇，弯腰捡起短匕。沈炼上前一步，却被张居正拦住。他望着她：“今晚之事，我可以当作未曾发生。但下次再敢对人动手……”他指了指地上的异族男子，“我会让相关衙门，教你明白何为规矩。”

萧岚的肩膀微颤，转身冲出殿门。青色裙摆擦过门槛，带起一阵风，吹得供桌上的信纸哗哗作响。

沈炼望着她的背影，皱眉道：“首辅，这丫头来历不明。”

“比你更可疑？”张居正捡起地上的短匕，刀身刻着一朵小小的兰花——那是高拱府中的标记，当年他给高拱当幕僚时，曾见高拱的书童腰上挂着同款纹饰的玉佩，“留着她，比处置了更有用。”

外面的火被锦衣卫扑灭。张居正将短匕揣进袖筒，转身对沈炼说：“把赵宗道他们押去相关部门，告知主事者，务必留活口——我要知道，高拱还有多少旧部潜伏在京中。”

沈炼领命而去。张居正站在殿中央，望着被烟熏黑的三清像，左眉骨的伤疤隐隐作痛——方才动用“人心洞察”和试探萧岚的能量，精神确有些透支。他调出系统光幕，上面显示**完成支线任务：破获叛党辽东密谋；获得权能点+50**，下方还有一行小字：**警告：未知能量波动未消除，请警惕后续风险**。

风卷着香灰涌入，吹得地图飘起。张居正接住地图，指尖抚过辽东关隘的标记——往昔执行任务时踏足过的北方土地，那片黑土地的寒风，竟与此刻的夜凉如此相似。他想起萧岚刚才的眼神，轻声自语：“丫头，你爷爷没告诉你，这局棋里，最该提防的并非我。”

此时的张府后宅，萧岚正独坐房中。她摩挲着短匕上的兰花，指尖残留着张居正方才留在她手腕的温度——那不是常人该有的触感，是和她一样的，带着特殊能力者特有的“冷”。枕下的高拱画像露出一角，她伸手抚过画像上的面容，声音轻得像落在纸上的墨：“爷爷，他究竟是谁？为何他的能量波动，和我们组织的……”

窗外的梆子声敲了三下。萧岚猛地回神，将画像塞回枕下。她望着桌上的药碗——那是给张居正熬的参汤，刚才匆忙出门，此刻尚温。她端起碗，指尖碰了碰碗沿，又缓缓放下。

黑暗里，短匕的寒芒闪烁。萧岚抓起短匕，对着烛火细看——刀身的兰花旁，竟刻着一个极小的“异”字，与她记忆中组织的徽章一模一样。

她的手开始发抖。

与此同时，清虚观的正殿里，张居正正注视着系统光幕上的“未知能量波动”提示。他从袖筒取出萧岚摔碎的药碗碎片——碎片上沾着一点她的血迹，系统显示**信息匹配：萧岚，能力类型：意念移物；所属团体：“逆鳞”（高拱旧部创立的特殊小组）**。

张居正捏碎碎片，指腹沾染着血痕。他望向窗外的月亮，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逆鳞？倒有些意思。”

风卷着尘土涌入，吹得殿内的烛火摇曳不定。远处传来更夫的梆子声，混着皇城的角铃声，在深夜的京城里荡开。

这局棋，终于要下到中盘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