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这是承接上文,对战国两大阵营形成后,各国内部调整与外部博弈的详细扩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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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秦王定策与白起之变
秦昭襄王嬴稷面对骤然形成的两大阵营,初始确感头疼。楚、韩、齐、燕四国联姻,声势浩大,对秦、赵、魏三国形成了战略包围。然而,这位历经风雨的老王迅速冷静下来,他深知此刻决不能自乱阵脚。
“寡人欲破此困局,必先复巴蜀!巴蜀乃我秦国故土,更是粮仓命脉!” 章台宫内,嬴稷召见已官复原职(左庶长)的白起,语气坚决。
白起一身布衣,虽重返朝堂,眉宇间却比以往多了几分沉静与深邃。他并未立即附和,而是躬身行礼,沉声道:“大王,复仇之心,臣能体会。然,请容臣直言。数年前长平大败,四十万精锐尽丧,国力大损。近年虽有小胜,然楚韩夺我新城、伊阙,魏国亦曾犯境,国力远未恢复至鼎盛。此时若倾力远征巴蜀,楚国以逸待劳,凭险固守,我军劳师袭远,胜负难料。一旦再遭大败……” 白起抬起头,目光如炬,“秦国有灭顶之灾!纵使不亡,亦将永失东出争霸之根基!”
嬴稷眉头紧锁:“难道就坐视楚国消化巴蜀,日益坐大?届时,楚必第一个西进,拿我秦国开刀!”
“正因如此,才更不能贸然动兵。”白起分析道,“楚国疆域辽阔,拥有江汉、淮北、越地、洞庭、苍梧、宛叶,如今又得巴蜀,其势虽强,然战线亦长,内部派系林立(指屈、景、昭等大族)。我大秦当务之急,非与之硬拼,而是巩固盟谊,联赵、稳魏,甚至……可尝试再拉拢齐国。楚国再强,亦不敢轻易进行多线作战。待我国力恢复,联盟稳固,再图巴蜀,方为上策。”
嬴稷听着白起条分缕析,眼中闪过一丝惊异与欣慰:“武安君……不,白起。寡人未曾想到,经长平一挫,你竟有如此政治远见?往日你只知战场冲杀。”
白起神色平静,带着一丝沧桑:“大王,长平之败,臣刻骨铭心。方知天下之争,非仅疆场刀兵,更在庙堂筹算与列国纵横。臣……只是据实陈情,提供方略。最终决断,仍在大王。”
嬴稷深吸一口气,压下立即出兵巴蜀的冲动,决断道:“善!就依你之言,暂不对楚用兵。全力推动与赵国盟约,稳固秦、赵、魏之轴心!”
第四十四章:列国调整与阵营固化
赵国邯郸,赵孝成王得知燕国与秦国暗通款曲,意图联合制赵,勃然大怒。“燕国小儿,安敢欺我!”他立刻任命老将廉颇为主将,领兵十五万,北上伐燕,以示惩戒。
燕国蓟城,燕孝王闻赵军来攻,惊慌失措。他本欲联秦制赵,却低估了赵国的反应速度与决心。急忙派出使者赴赵营求和,言辞恳切,解释“联秦”仅为自保,绝无针对赵国之意。在赵国军事压力与外交许诺下,燕赵两国最终达成和解,燕国割让边境五座城邑予赵,才换来廉颇退兵。
此战让秦国看到了燕国的外强中干与摇摆不定,更加坚定了与赵国结盟的决心。不久,秦赵盟约正式缔结。同时,秦王嬴稷采纳范雎之策,派出使者携带重金前往魏国大梁,极力安抚,重申三国同盟之重要性。魏安釐王魏圉在信陵君等人的劝说下,也知唯有依靠秦赵,方能抵御楚韩压力,遂最终点头,与秦国彻底修好。
楚国王宫,楚考烈王熊完与春申君黄歇接到秦、赵、魏三国牢固结盟的消息,相顾失色。
“没想到!长平血仇未消,秦赵竟能如此之快摒弃前嫌?!还有那魏国,刚与秦国血战,转头便握手言和?!”熊完难以置信。
黄歇面色凝重:“大王,此必是范雎与秦国新锐(指嬴异人、吕不韦一派)之谋。他们洞察我楚国之威胁,故能忍一时之气,共御外侮。如今三国联盟已成,我必须加固我阵!”
楚国与韩国立刻行动,派出能言善辩之使者,携重礼前往齐国临淄,对齐王建、君王后与相国后胜软硬兼施。一方面渲染秦赵魏联盟之“威胁”,言其若壮大,必东向侵齐;另一方面则许以厚利,并暗示若齐不加入,楚韩或将“考虑”与齐国的边境问题。加之后胜早已收受楚韩贿赂,极力怂恿。本就因襄陵之败而心虚,又见楚势浩大的齐王建,最终下定决心,加入了楚、韩阵营。
紧接着,刚刚在赵国那里吃了亏的燕孝王,见秦国已与赵国紧密联盟,自己联秦制赵的算盘落空,为求自保,避免被孤立,也只能无奈地转向,加入了楚、韩、齐一方。
至此,战国七雄彻底分裂为两大对峙集团:
· 以楚国为核心的“南方联盟”: 楚、韩、齐、燕。
· 以秦国为首的“北方轴心”: 秦、赵、魏。
双方力量对比为四比三,新一轮的合纵连横格局正式形成。
第四十五章:秦国内政与诸国动向
虽然外部联盟初步稳固,但秦昭襄王深知,欲外御强敌,必先安内。国内以华阳太后为首的芈姓楚系外戚势力,对“联赵抗楚”的国策始终心存抵触。在嬴异人(现已更名子楚)与吕不韦的积极斡旋下,秦王室与华阳夫人一派达成政治妥协:
华阳夫人正式认嬴子楚为嫡子,确立其继承人地位。作为交换,嬴子楚承诺,若将来继位为秦王,必将更加重用芈姓族人,但前提是芈姓势力必须支持当前的“联赵抗楚”之国策,以秦国利益为重。为巩固这一联盟,不久便为嬴子楚挑选了一位出身高贵的女子成婚,并于公元前256年冬,生下公子成蟜。秦国内部的政治风向,在博弈中暂时得到了统一。
赵国在与秦魏结盟后,压力减轻,将防御重心转向东方和北方。赵孝成王重用廉颇、乐乘等将领,将赵军主力从西线的秦魏边境,大规模调往与燕、齐接壤的边境,积极备战,防范“南方联盟”的进攻。
魏国在加入“北方轴心”后,外部压力骤减。魏安釐王与信陵君等人抓住机遇,听取如段干木后裔等文臣建议,将工作重心转向国内,致力于恢复生产,整顿吏治,修缮城防,积蓄力量,以期从长平之战和秦魏之战的创伤中尽快恢复。
韩国虽依附于楚国,但韩桓惠王与相国张平并不甘于永远充当附庸。他们在楚国的默许甚至支持下,开始进行有限度的“富国强兵”之策:
1. 经济上: 加强与楚国的贸易,大量进口楚国粮食,以此解放本国农业人口,将更多劳动力投入到韩国的传统优势产业——冶铁、铸造中,并编练新军。
2. 政治上: 削减韩国宗室远支成员的俸禄和特权,将资源集中于中央。
3. 军事上: 重点经营上党地区,在与秦、赵接壤的边境大量修筑、加固城墙、关隘,遍布陷阱。同时,与楚国交涉,最终使楚国派遣两万精锐楚军,分别驻扎在上党十七座关键城池中,既协防韩国,也带有监视与控制意味。
齐国的朝堂则继续在贪婪与摇摆中沉浮。相国后胜依旧不断收取秦国等其他国家的贿赂,但在楚、韩、燕三国同盟的压力下,他不敢明目张胆背叛,只能对秦国虚与委蛇,企图榨取更多财富。秦国很快看穿其无底洞般的贪婪,果断停止了贿赂。后胜恼羞成怒,转而向齐王建进言,要求联合楚国共同讨伐秦国,但因齐王建和君王后缺乏胆魄,且国内军备松弛,最终作罢。隐居薛地的孟尝君田文,得知自己极力主张的“联秦制楚”策略彻底破产,心灰意冷,从此闭门不出,于公元前253年。其死后,齐王建顺势收回薛地,孟尝君门下那批著名的“鸡鸣狗盗”之徒及各色门客,顿时树倒猢狲散,有的留在齐国,更多的则流散
楚国则在春申君黄歇的辅佐下,进入了内政建设的黄金期。除了已然发挥巨大效益的都江堰外,楚考烈王大力支持水利兴修。在广袤的江汉平原、江淮之地、以及新掌控的越地,无数水渠、堤坝被开凿修筑,连春秋时期修建的著名水利工程芍陂也得以大规模整修加固。这些工程极大地促进了农业生产,为楚国提供了更为雄厚的争霸资本。与此同时,楚王熊完也在着手平衡国内政局。一方面,他继续大力倚重春申君,提拔黄氏一族,形成制衡传统屈、景、昭三大贵族的新兴力量;另一方面,他也重用世代忠于王室的军事贵族项氏一族,并将其家族中非从武的成员引入中央官僚体系,既是对项氏的荣宠,也是进一步巩固王权,集中国力的举措。
天下大势,在短暂的阵营分明后,进入了新一轮的蓄力与对峙时期。表面的平静之下,是两大集团间更加激烈的经济、军事与外交竞争,以及各国内部深刻的变革与调整。下一次惊天动地的碰撞,已在酝酿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