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结下的选择

苏月还是不死心地给沈渠发了条消息：“你在干嘛呢？”

沈渠瞥见屏幕上的名字，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下，指尖划过消息栏没回，转头继续和林薇说笑。林薇忽然低呼一声，带着几分苦恼晃了晃脚：“鞋带散了，我这人笨手笨脚的，总系不好。”

沈渠没多想，顺势蹲下身，指尖捻着白色鞋带，慢条斯理地打了个规整的蝴蝶结，抬头时语气带着几分纵容：“下次散了直接跟我说就行，多大点事。”

林薇眼底笑意藏不住，歪着头道：“那可得好好谢谢沈大主席，emmmm……不如我请你吃饭吧？就当报答啦。”

沈渠顿了顿，脑海里闪过和苏月约好周末去书店的约定。但视线扫过林薇期待的眼神，他心里快速盘算：不过是为了学生会换届拉票，和部长处好关系总没坏处，苏月那边晚点解释就行，她向来好说话。这么一想，他便笑着点头：“是我的荣幸。”

不远处的苏月没听清两人的对话，却把沈渠蹲下身替林薇系鞋带的画面看得一清二楚。那抹刺眼的温柔，让她喉咙发紧，攥着手机的手指泛白，没再多看一眼，转身默默离开了。

回到宿舍， 苏月径直走进厕所，苏月锁上门，靠着冰冷的马桶盖滑坐下来。她没愤怒，也没哭闹，只是拿出包里的酒精棉片，一遍遍擦拭着美工刀的刀刃，直到反光的刀片映出自己苍白的脸。她抬手，刀刃轻轻划过手腕，殷红的血珠顺着皮肤缓缓滴落，她就那么淡漠地看着，仿佛那不是自己的身体。

脑海里闪过两人初遇的仓促，确认关系时的懵懂，再到最近沈渠越来越频繁的晚归和敷衍。她好累，若不是惦记着妈妈留下的那只旧首饰盒——她不要房产也不要存款，只求留住妈妈生前最爱的遗物——或许她早就撑不下去了。可这样靠着一点执念活着，这样用伤害自己宣泄情绪，是不是太幼稚了？

叩叩叩——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思绪。门外传来张玉瑶带着焦灼的声音：“小月儿，你在里面多久了？没出事吧？”

苏月鼻头一酸，突如其来的委屈涌上来。为什么被骚扰的是她，被敷衍的是她，而张玉瑶却能毫无芥蒂地关心她？可她太需要这一点温暖和依赖了，忍不住哭出声，颤抖着拉开门，一头扑进张玉瑶怀里。张玉瑶立刻回抱住她，手掌有节奏地拍着她的背，轻声安抚。

等苏月哭够了，抽噎着把刚才的见闻说了。张玉瑶气得直咬牙：“就算是工作，异性单独相处不跟对象报备就够过分了，还系鞋带？这也太暧昧了！我去帮你骂他，我知道你舍不得。不过咱们得先搞清楚状况，不能就这么算了。”

苏月感动得再次哽咽：“谢谢你，玉瑶，真的很谢谢你。”情绪平复后，她抬头看着张玉瑶，“玉瑶，之前那件事，咱们也该说开了，好吗？”张玉瑶眼神闪烁了下，低声说了句“对不起”，可这份歉意，真的能让两人回到从前吗？

隔天，苏月一个人去了那家约定好的书店。老板人很好，听说她是和朋友约好却临时落空，特意把未拆封的新书借了给她。抱着书满心欢喜地回到寝室，她才发现充电的手机上跳着几条沈渠的消息，内容很简单：“宝宝，临时接到学院通知，要去社区做志愿，没法陪你去书店了，抱歉呀。”

苏月的心沉了下去，指尖发颤地发了条语音：“可我昨天在漱玉湖，明明看到你和林薇部长在一起。你为什么要骗我？”

语音刚发出去，沈渠的电话就打了过来。苏月犹豫了几秒，还是按下了接听键——她心底，终究还藏着一丝期待。

“月宝宝！你听我解释！”沈渠的声音带着学生会主席特有的沉稳，却难掩一丝急切，“真没骗你，确实是社区志愿的事！林薇是学生会负责对接社区的，昨天在漱玉湖是特意等她碰面谈细节——社区要组织老人来校园参观，漱玉湖是必经路线，得提前确认路线安全和休息点位。我怕跟你说要和她单独碰面，你会多想，才没敢细说，只笼统说了去做志愿。”

他顿了顿，语气放软，带着几分无奈的讨好：“系鞋带就是个意外！她蹲下来看湖边台阶高度的时候，鞋带给草勾散了，手里还拿着社区给的路线图和笔，腾不开手。我总不能看着她蹲在那为难吧？就是顺手搭个手，真没别的意思。”

这番话贴合他的身份，逻辑看似严丝合缝，可苏月挂了电话，心脏却像被一只手攥得发紧。她猛地想起前一天晚上刷学院公众号的场景，指尖颤抖着点开公众号，翻到那条“社区老人校园参观活动推迟通知”——上面明明白白写着“因社区临时调整日程，原定于本周六的参观活动推迟至下周末举行”，发布时间正是昨天上午十点。

“活动早就推迟了……”苏月喃喃自语，眼底的光亮一点点暗下去。她又想起昨天在漱玉湖看到的画面，两人明明站在平坦的步道上说说笑笑，林薇手里空无一物，根本没有什么路线图和笔，更没有靠近过湖边的台阶。

这些破绽像针一样扎进心里，可她刚要涌起的愤怒，又被心底那点“或许是我记错了”的自我怀疑压了下去。她抱着膝盖坐在椅子上，指尖反复摩挲着手机屏幕，纠结着要不要去问沈渠，又怕得到的是更圆融的谎言。

就在这时，张玉瑶端着洗好的水果走进来，看到她失魂落魄的样子，立刻放下盘子坐在她身边：“怎么了？沈渠那家伙没说人话？”

苏月把手机递过去，声音带着哭腔：“玉瑶，你看……学院公众号说活动推迟了，可他说昨天是去确认路线。”

张玉瑶看完通知，气得拍了下桌子：“这狗男人还敢睁眼说瞎话！我就说他不对劲！”她一把拿过苏月的手机，“不行，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我帮你发消息问他！就问他既然活动推迟了，昨天跟林薇确认的哪门子路线！”

苏月下意识想抢回手机：“别……万一他有别的解释呢？”

“解释个屁！”张玉瑶按住她的手，眼神坚定，“你就是太好骗了！这次必须让他说清楚，不然他以后还得变本加厉！”说着，她已经快速打字发了过去，还特意附上了公众号通知的截图。

消息发出去后，寝室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苏月的心跳得飞快，既期待沈渠能给出合理的解释，又害怕那最后一点期待也被击碎。手机屏幕亮着，却迟迟没有收到回复，就像她悬在半空的心，找不到着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