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斜对角的微笑与一次勇敢

第二章：斜对角的微笑与一次勇敢

时间像一块粗糙的砂纸，三个月过去，多少磨平了一些我情绪的尖锐棱角。我开始了工作，每天忙得脚不沾地，这让我从那种无时无刻都想黏着人、汲取能量的状态里挣脱了出来。虽然心底深处还是埋着一丝若有若无的“丧”，但至少，我能正常地呼吸、工作和微笑了。

那年冬天，小吕终于迎来了寒假。我们四个好朋友终于约上了那顿推迟了三个多月的饭，地点在老城区的一家饭店。约在晚上，是因为我下班晚。去之前我还忐忑，怕大家时间难凑，就这么散了，没想到格外顺利，四个人的家长都爽快同意了晚归。

我爸甚至让我开车去，说：“晚上冷，开车暖和点。”

我有点兴奋，在群里说：“只要你们敢坐，我就敢开。”

朋友们都很给面子，纷纷表示期待坐上我的“副驾驶”。那感觉，像是一种仪式，标志着我的生活，终于往前挪动了一小步。

那家饭店没有地下停车场，所有车都停在路边。快到的时候，我提前给他们打预防针：“一会儿要是人多，先下去俩点菜，留一个陪我停车。车少还好，车多的话，我可不保证能顺利倒进去。”末了，我又开玩笑地加了句：“实在不行，咱就随机在路边找个哥，帮咱倒车。”

运气不错，他车的前面就是一个空车位。我小心翼翼地往里贴，慢慢调整，心里默念着驾校教练的口诀。停稳后，我松了口气，对朋友们说：“刚才可得看好了，后面那车，牌子挺贵，撞了我可赔不起。”

我们没要包间，就在大厅坐下。冬天店里暖气足，加上久别重逢的激动，大家脸上都红扑扑的。他们三个喝了点酒，我因为要开车，只能抱着饮料，眼巴巴地看着，道：“我也好想喝，早知道不开车了”

其实也没那么想喝，只是看着他们三个都在喝，有点儿小馋。或许是因为暖气，或许是因为情绪，我的脸很红，往椅子上一靠，跟醉了没什么两样。

就是在那时，我一抬眼，不经意地望向了斜对面那桌。

然后，毫无预兆地，对上了一双眼睛。

是他。

他穿着白色的上衣，坐在靠外的位置，和我们一样，是朋友间的聚餐。我们的视线在空中相遇，隔着嘈杂的人声和饭菜的热气。我不知道怎么了，像是被某种本能驱使，莫名其妙地，就对他笑了一下。

他也笑了，嘴角弯起一个很好看的弧度。

我的心猛地一跳，赶紧收回视线，假装专注地和身边的小吕聊天，耳朵却不受控制地烧了起来。

“不对劲。”我心里想，目光却又忍不住偷偷飘过去。越看，越觉得他眼熟。越看，心里那个模糊的影子就越清晰。

我按捺不住，用胳膊碰了碰旁边的佳佳，压低声音说：“哎，你看斜对面那桌，最边上那个男生，是不是……完全是我的理想型？”

佳佳顺着我的目光看了一眼，给我泼冷水：“一般这种你都拿捏不住。看着就很会，不适合你，这种会伤害你的。”

朋友们都觉得我太简单，驾驭不了这种看似“有故事”的男生。但我心里的熟悉感却越来越强烈，特别是他刚才那个笑容，和我记忆深处某个模糊的剪影慢慢重合。

我像个心虚的小偷，一边害怕被他发现我在看他，一边又控制不住自己的目光。我们之间，隔着一张桌子的距离，却好像在进行一场无声的、心跳加速的交流。

后来，他们那桌先结束了。等我们商量好送人的顺序，结完账走出饭店大门时，一阵冷风迎面吹来，让我清醒了些。

就在我站在门口等朋友的时候，他走了进来。

我们再次面对面。

他看着我，眼神很直接，带着一点恰到好处的紧张和真诚，开口说：“可以加个微信吗？”

我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心脏在胸腔里擂鼓。答应？拒绝？我下意识地想向朋友们求救，结果那三个“没义气”的家伙，居然默契地同时扭头，假装看风景，把我一个人晾在了那里。

他见我没说话，又问：“有男朋友吗？”

我几乎是本能地回答：“没有。”

“那加个微信吧，”他语气更自然了些，“刚才看你们那桌也挺热闹，以后可以约着一起喝酒交个朋友。”

我下意识反驳：“我不会喝酒。”

他笑了，说：“交不成朋友也没关系，先认识一下。”

可能就是缘分到了，那种生理性的喜欢像潮水一样，瞬间冲垮了我理智的堤坝。我鬼使神差地拿出手机，点开了我的二维码。

“滴”的一声，命运的信号，就此接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