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穿过窗缝，吹得油灯忽明忽暗。林婉儿坐在桌边，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发霉木牌的边缘。那股淡淡的腥味像是从记忆深处飘来，让她想起养母临终前的手。
门被推开的声音很轻，段无尘走进来。他站在门口没动，目光落在她胸前的血迹上。那一滴两滴的红，已经干涸在布料上，像是凝固的伤口。
“你流血了。”他说。
“我知道。”林婉儿低头看了眼，“但不疼。”
段无尘走到窗边，望着漆黑的夜色。他的背影比白天更单薄了些，仿佛随时会被风吹散。
“为什么要救我？”林婉儿开口，声音轻得像一片落叶。
段无尘没回答。
“我不该活下来的，对吗？”她继续问，语气里带着倔强。
段无尘转身，看着她。他的眼神很复杂，像是看着一个不该存在的人，又像是看着一个不该再出现的人。
“你活着就好。”他说。
林婉儿站起身，走到他面前，直视他的眼睛：“这不是答案。”
段无尘瞳孔微缩，转身朝门外走。他的动作很快，像是怕她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
林婉儿跟上去：“你到底是谁？”
段无尘停在门口，手扶着门框。月光从云层中漏下来，照在他侧脸上。他的轮廓显得格外清晰，也格外疲惫。
“我是你的师父。”他说，“这就够了。”
“不够。”林婉儿伸手拉住他的衣袖，“我想知道自己的过去。”
段无尘猛地甩开她的手，大步走出去。他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只留下一地破碎的月光。
林婉儿站在原地，手指还保持着抓住的姿势。她忽然觉得胸口一阵刺痛，像是有人往她骨头缝里塞了根针。
段无尘站在林间，月光透过枝叶在他脸上投下斑驳阴影。他喃喃自语：“不该让她知道的……”
远处传来细微响动。他神色一凛，迅速布下隔音结界。
“他们来了。”他低声说。
脚步声由远及近，却是凌昭提着酒葫芦缓步而来。他倚着树干，看着段无尘：“来看看那个不该活下来的小姑娘。”
段无尘松了口气：“你怎么来了？”
“听说你带了个麻烦回来。”凌昭灌了口酒，“想确认是不是真的。”
段无尘沉默片刻：“她已经知道了。”
凌昭挑眉：“所以你打算怎么办？”
“护她周全。”段无尘说，“哪怕……再一次赔上我自己。”
凌昭摇头：“你还是老样子。”
清晨第一缕阳光透过窗纸照进来，洒在林婉儿脚边。她已经收拾妥当，准备前往藏书阁。
段无尘拦住她：“别去。”
“为什么？”林婉儿皱眉，“那里有什么不能让我看的东西？”
段无尘没有回答，而是转身取出一枚玉简。他递给她：“这是给你的。”
林婉儿接过玉简，神识扫过，发现里面竟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修炼心得。她看着段无尘的背影，心中疑云更重。
“你不想让我知道真相。”她说。
段无尘没回头：“有些事，不知道更好。”
林婉儿冷笑：“可我已经知道了。”
段无尘终于转过身，看着她：“你想知道什么？”
“我想知道，我到底是谁。”她说，“还有，你和我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
段无尘沉默很久，才缓缓开口：“你不该问这些问题。”
林婉儿盯着他：“可我已经问了。”
段无尘看着她，眼神里闪过一丝挣扎。最终，他只是说：“你活着就好。”
林婉儿没再说话，转身离开小屋。她要去找答案，不是段无尘给的答案，而是她自己找到的。
藏书阁里弥漫着陈旧纸张的味道。林婉儿在古籍区翻找，突然被一股熟悉的气息吸引。她抽出一本《上古封印录》，手指抚过书页时，胸口封印微微震动。
“九劫封灵阵……”她轻声念出标题，瞳孔骤然收缩。
书中记载这道阵法需要以亲生血脉为祭，才能彻底封印混沌道体。林婉儿的手指在字句上滑过，心跳越来越快。
身后脚步声响起，她迅速藏起古籍。走出藏书阁时，她注意到沈墨白的亲信弟子正暗中观察，记录她的动向。
林婉儿沿着山路前行，突然感到一阵眩晕。她发现自己陷入幻术陷阱，四周景象扭曲变形。
危急时刻，凌昭凭空出现，剑光一闪破除幻术。他看着呆立原地的林婉儿：“你不该只看过去，而是要看清他们想让你相信什么。”
林婉儿抬头看他，眼神里第一次有了迷茫之外的情绪。
凌昭递给她一块令牌：“下次遇到这种情况，捏碎它。”
林婉儿接过，发现上面刻着一个古老的剑纹。
她站在山崖边，看着脚下翻腾的云雾。回想起沈墨白平日的敌意和段无尘的隐瞒，眼中第一次浮现出愤怒。
“原来你们都在演戏。”她低声说，语气平静却藏着锋利。
凌昭站在她身后，默默注视。
突然，林婉儿胸口封印微微震动。她闭上眼，仿佛看到了某个模糊的画面——封印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呼唤她。
睁开眼时，她的眼神已变得坚定：“我想知道真相。”
凌昭嘴角微扬：“那就先学会看清眼前的世界。”
林婉儿握紧手中的令牌，转身离开山崖。她知道，这只是开始。
林婉儿握紧令牌，掌心微微发汗。她能感觉到段无尘在注视着自己，就像从前每一次她试图靠近真相时那样。
山风掠过树梢，带来远处的鸟鸣。她突然想起养母临终前说的话——"婉儿要活下去，无论发生什么，都要活下去。"
脚步声由远及近。林婉儿转身，看到沈墨白带着两名弟子走来。他今日穿着月白长衫，腰间玉佩随步伐轻响，却掩不住眼中冷意。
"听说你去了藏书阁。"沈墨白语气随意，像是闲话家常，"那里有些古籍年代久远，不是谁都能碰的。"
林婉儿不语。她注意到那两名弟子有意无意间站成了包围之势。
沈墨白继续道："你我同为青云宗弟子，本不该生分。只是你总跟着段长老，未免......"他顿了顿，笑容意味深长，"不太合适。"
林婉儿后退半步，后背抵住石栏。晨雾弥漫，她却觉得空气愈发稀薄。胸口封印隐隐作痛，像是要挣脱什么。
"沈师兄说得对。"她轻声说，手指悄悄摸向怀中的令牌，"确实不太合适。"
沈墨白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他以为林婉儿会像从前一样沉默，却没想到她会顺着自己的话说。就在这瞬间，林婉儿猛地捏碎令牌。
刺目剑光破开浓雾。沈墨白迅速后退，但衣袖已被划破。凌昭的身影从虚空中浮现，手中长剑仍带着酒气。
"又见面了。"凌昭笑得肆意，目光扫过沈墨白，"我记得你，上次输给段无尘的小徒弟。"
沈墨白脸色阴沉："阁主，这是青云宗内务。"
"可她是我的客人。"凌昭收剑入鞘，朝林婉儿眨眼，"而且，谁要动她，都得先问问我手里的剑答不答应。"
林婉儿看着两人针锋相对，胸口的疼痛突然加剧。她扶住石栏，眼前景象开始扭曲。熟悉的画面浮现——夜色中，一个模糊的身影将手掌贴在她胸口，温热的力量涌入体内。
"别怕。"那人低声说，声音温柔却坚定，"活下去。"
林婉儿猛然睁眼。阳光刺痛眼睛，但她终于明白那股熟悉感来自何处。
"段无尘救的人，"她喃喃自语，"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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