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过去,楚南栀渐渐适应了青云宗的生活。每日的晨练、经堂、药庐,虽然辛苦,却也充实。而她与阮凌的关系,也在这日复一日的相处中,变得越来越亲近。
楚南栀依旧像只小麻雀,整日跟在阮凌身边,“师姐”“师姐”地叫个不停。阮凌虽然依旧话不多,却会耐心地听她说话,会在她练不好马步时伸手扶她,会在她认不出药草时细心讲解。
这天,楚南栀在药庐学了辨识一种名为“凝血草”的药草,据说这种草能止血,长在竹海深处的石壁上。她心里惦记着,想采一些回来,万一以后谁受伤了能用得上。
下午,趁着阮凌去处理宗门事务的空档,楚南栀偷偷溜出了弟子寮,往竹海走去。
竹海比她想象的要大得多,一眼望不到边。青竹高耸入云,枝叶交错,把阳光都挡在了外面,里面有些阴暗潮湿。
楚南栀一边走,一边仔细地寻找凝血草。她记得药长老说过,凝血草的叶子是锯齿状的,开着淡紫色的小花。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她终于在一处石壁上看到了几株凝血草,正开着淡紫色的小花,看起来生机勃勃。
“找到了!”楚南栀高兴地欢呼一声,小心翼翼地爬上山壁,伸手去摘。
就在她快要摘到凝血草的时候,脚下突然一滑,身体瞬间失去平衡。楚南栀惊呼一声,整个人朝着石壁下的陡坡滚去。
“啊——!”
慌乱中,她下意识地抓住身边的竹枝,却被锋利的竹节划破了手心。刺痛传来的同时,身体的下坠之势并未停止,枯枝败叶划过她的脸颊,留下一道道细小的血痕。
不知滚了多久,她重重地撞在一棵粗壮的竹子上,才算停了下来。浑身的骨头像散了架一样疼,额头也磕在了石头上,晕乎乎的,眼前阵阵发黑。
“嘶……”楚南栀倒吸一口凉气,挣扎着想爬起来,却发现右腿传来一阵钻心的痛,低头一看,裤腿已经被血浸湿了,一道深深的伤口正不断往外渗血。
手心的伤口也在隐隐作痛,加上额头的钝痛,让她忍不住红了眼眶。竹海深处静得可怕,只有风吹过竹叶的“沙沙”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暗处窥视。
“师姐……”她下意识地喊出这个名字,声音带着哭腔,在空旷的竹林里显得格外微弱,“师姐,你在哪里啊……”
喊了几声,没有任何回应。楚南栀的心一点点沉下去,恐惧像潮水一样将她淹没。她从未独自来过这么深的地方,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哪里。
她蜷缩在地上,抱着受伤的腿,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呜呜……师姐……我好怕……”
另一边,阮凌处理完宗门事务,回到弟子寮时,却发现晚晴轩空无一人。她皱了皱眉,问路过的弟子,都说没见过楚南栀。
心头莫名涌上一丝不安,阮凌转身往药庐走去。药长老说楚南栀下午没来过,只上午提过一句凝血草长在竹海深处。
“糟了。”阮凌脸色一变,立刻朝着竹海的方向掠去。
她的身影如一道白色闪电,在竹林间穿梭,速度快得惊人。越是深入竹海,她的心就越是往下沉。南栀性子跳脱,又没什么经验,独自去那么危险的地方,万一……
不敢再想下去,阮凌运起灵力,神识扩散开来,仔细搜寻着楚南栀的气息。
“南栀!”她扬声呼喊,声音穿透竹林,远远传开。
没有回应。
阮凌的心跳越来越快,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她想起楚南栀早上还笑着说要给她摘金针花,想起她练马步时偷偷看自己的眼神,想起她抱着自己胳膊时的温度……
“楚南栀!”她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就在这时,一阵微弱的呜咽声顺着风传了过来。
阮凌猛地停下脚步,侧耳倾听。是南栀的声音!
她立刻循着声音的方向飞去,几个起落便看到了蜷缩在竹林下的那抹鹅黄色身影。
“南栀!”
楚南栀听到熟悉的声音,猛地抬起头,看到阮凌的身影时,眼泪再也忍不住,汹涌而出。“师姐……”
阮凌快步跑到她身边,看到她满身的伤痕和腿上的血迹,脸色瞬间冷得像冰。“怎么回事?”
“我……我想采凝血草……不小心摔下来了……”楚南栀哽咽着说,看到阮凌,所有的恐惧和委屈都爆发出来,“师姐,我好疼……”
阮凌的心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又疼又气。她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检查她的伤口,指尖触到她腿上的血迹时,微微一颤。
“别动。”她的声音依旧清冷,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她从储物袋里拿出伤药和干净的布条,先处理她手心的伤口。
药膏抹在伤口上,有些清凉,却也带着刺痛。楚南栀疼得瑟缩了一下,却咬着牙没再吭声,只是眼泪还是不停地往下掉。
阮凌看着她泛红的眼眶和脸上的泪痕,动作放得更轻了。处理完手心,她又去看腿上的伤口,伤口很深,还在流血。
“忍一忍。”阮凌拿出凝血草——她刚才路上顺手采的,捣碎了敷在伤口上,再用布条仔细包扎好。
做完这一切,她才发现楚南栀的额头也肿了一块,带着血迹。伸手轻轻碰了碰,楚南栀疼得“嘶”了一声。
“师姐……”楚南栀看着阮凌紧绷的侧脸,小声说,“对不起,我给你添麻烦了……”
阮凌抬起头,对上她湿漉漉的眼睛,到了嘴边的斥责突然说不出口了。她叹了口气,语气放缓了些:“知道错了就好。以后不准再独自跑到这种地方来。”
“嗯……”楚南栀点点头,眼泪又掉了下来。
阮凌没再说什么,弯腰将她打横抱起。
“师姐!”楚南栀惊呼一声,下意识地搂住她的脖子。她的脸颊瞬间红透了,能清晰地闻到阮凌身上清冷的梅香,感受到她手臂的力量和胸膛的温度。
阮凌的动作很稳,抱着她在竹林间穿梭,速度依旧很快,却尽量避免颠簸。“抓紧了。”
“哦……”楚南栀把脸埋在她的颈窝,不敢抬头,心跳得像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回到晚晴轩,阮凌把楚南栀放在床上,又去打了盆温水,用干净的布巾给她擦脸和手上的污渍。
楚南栀乖乖地坐着,任由她摆弄,看着阮凌认真的侧脸,心里暖暖的。刚才的恐惧和疼痛,似乎都被师姐的到来驱散了。
“师姐,你是不是很生气?”她小声问。
阮凌拧干布巾,擦了擦她的额头:“是。气你不爱惜自己,气你冒失冲动。”
楚南栀低下头,小声说:“我错了师姐,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阮凌看着她知错的样子,心里的气也消了大半。“好好养伤,这几日不用去晨练和药庐了。”她从储物袋里拿出一瓶丹药,“每日服一粒,能让伤口好得快些。”
“谢谢师姐。”楚南栀接过丹药,小心翼翼地收好。
阮凌又叮嘱了几句注意事项,才起身准备离开。
“师姐。”楚南栀突然叫住她。
阮凌回头:“怎么了?”
楚南栀看着她,认真地说:“师姐,谢谢你来救我。刚才我以为……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说着,眼圈又红了。
阮凌的心猛地一软,走回床边,伸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动作带着前所未有的温柔。“别怕,有我在。”
这句话像一颗定心丸,让楚南栀瞬间安定下来。她点了点头,露出一个安心的笑容:“嗯!”
阮凌看着她的笑容,也微微勾了勾唇角,转身离开了晚晴轩。
回到凌霜阁,阮凌才发现自己的衣袖被划破了,手臂上也被竹林的枯枝划了几道细小的伤口。她毫不在意地处理了一下,心里却还在想着楚南栀受伤的样子。
刚才在竹海看到南栀蜷缩在地上哭泣的那一刻,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慌。那种害怕失去的感觉,比自己受伤还要让她心惊。
她知道,这个小师妹,已经在她心里占据了一个很重要的位置。
接下来的几天,阮凌几乎每天都往晚晴轩跑,给楚南栀送药、送饭,检查她的伤口恢复情况。
楚南栀的腿伤恢复得很快,只是还不能下床走动。她每天最期待的就是阮凌的到来,听她讲宗门里的事,听她讲练剑的心得。
阮凌也会耐心地陪她说话,甚至会在处理完事务后,坐在床边陪她下棋。
阳光透过窗户洒进屋里,照在两人身上,温暖而静谧。
楚南栀看着阮凌专注下棋的样子,突然觉得,受伤好像也不是那么糟糕的事。至少,她能有更多的时间和师姐待在一起。
而阮凌看着楚南栀脸上的笑容,心里也泛起一丝从未有过的平和。她想,只要南栀能一直这么笑着,就算让她多费些心,也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