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孝联盟作战中心”的加密聊天群,在“鸿景集团”事件后,安全等级被江南心手动提升至了“SSR”级别(她自创的,意为“超级、特别、真麻烦”)。
南心(00:15):【链接:鸿景集团官网】【链接:穆景鸿维基百科词条(英文)】。敌情深度分析报告V1.0已生成。结论:敌方实力雄厚,资产遍布海外,主营业务……看不懂,但感觉很厉害的样子。威胁评估修正:极高。建议:启动“蛰伏”程序,避免正面冲突?
云朗(07:30):收到。分析到位。但“蛰伏”可能被误解为示弱。维持原有防御姿态,以不变应万变。我方优势:主场作战(在我们自己的生活中),道德高地,以及……(他顿了顿)联盟的稳固性。
南心(07:31):明白!坚守阵地!【表情包:一只土拨鼠抱着洞口,配字“我的地盘我做主”!】
话虽如此,但“五百万分手费”的阴影,还是像一团低气压,盘旋在两人头顶,尤其是穆云朗。他比平时更加沉默,虽然工作依旧专业,但江南心能敏锐地感觉到,他身上那层用于隔离外界的“冰壳”似乎加厚了。
她试图像往常一样用吐槽活跃气氛,效果甚微。这让她有点挫败,也有点……莫名的恼火。不是对穆云朗,而是对那个素未谋面的穆景鸿。凭什么一个突然冒出来的“生物学父亲”,就能这么轻易地搅乱她盟友平静(相对而言)的生活?
就在江南心琢磨着是不是该搞点更激进的“心理干预”,比如强行拉穆云朗去看一场无厘头喜剧电影时,她接到了陈明辉律师的电话。
这次,陈律师没有找穆云朗,而是直接联系了她。地点约在了一家格调比上次那家烤肉店高了不止一个level的云端咖啡厅。
“江小姐,冒昧打扰。有些关于穆云朗先生的事情,想与您单独沟通一下,这对他的未来很重要。”陈律师在电话里的语气,比上次更加客气,但也更加……意味深长。
江南心握着手机,眼睛眯了起来。单独约谈?这是“分化瓦解”战术开始了?精准打击“薄弱环节”?
作战会议(紧急,地点:江南心公寓,视频通话模式)
“他约我单独见面。”江南心对着屏幕里的穆云朗,言简意赅,“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去不去?”
穆云朗眉头紧锁:“他的目标是我,不该把你卷进来。”
“现在说这个晚了,盟友。”江南心摆摆手,“协议第三条,共同面对外部威胁。他现在认为我是‘突破口’,我要是不去,岂不是显得我们联盟心虚?必须去!而且要让他知道,我这个‘突破口’,是钛合金做的!”
穆云朗看着她斗志昂扬的样子,心里的阴霾似乎被驱散了一点。“注意安全,随时联系。他说的任何话,都别往心里去。”
“放心!”江南心拍了拍胸脯,“论心理承受能力,我可是经过江建国同志千锤百炼的!论逻辑辩论,我还没输过!看我给你表演一个‘反客为主’!”
**战役实施阶段(地点:XX云端咖啡厅)**
这次见面,陈律师显然做了更充分的准备。他没有直接提及“分手费”,而是换了一种更具“人文关怀”和“战略眼光”的话术。
“江小姐,请坐。”陈律师微笑着示意,桌上已经摆好了精致的茶点和手冲咖啡。“上次见面有些仓促,可能造成了一些误会。我代表穆景鸿先生,再次表达他的歉意和……诚意。”
江南心端起咖啡,学着穆云朗平时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轻轻嗅了嗅,没喝:“陈律师,我的时间按行价算也不便宜,咱们还是直接点吧。穆景鸿先生,到底想干什么?”
陈律师推了推眼镜,身体微微前倾,压低声音:“江小姐是聪明人。穆云朗先生是穆景鸿先生唯一的血脉,这一点已经经过确认。穆先生庞大的产业,未来总是需要继承人的。”
他观察着江南心的表情,见她没什么反应,继续道:“但是,您也明白,像穆家这样的家庭,对于继承人的……伴侣,是有一定要求的。并非是针对您个人,而是需要考虑家庭背景、社会关系、未来的助力等等复杂的因素。”
“哦?”江南心挑眉,放下咖啡杯,发出清脆的响声,“所以,穆景鸿先生是觉得我……家庭背景复杂(有个卖女儿嫌疑的生父),社会关系混乱(有个需要持续心理干预的准婆婆),未来不仅不能成为助力,还可能是个拖累,配不上他失散多年、刚刚想起来要认领的儿子,是吗?”
她语速平缓,用词精准,直接把对方委婉包装下的潜台词撕了个粉碎。
陈律师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一瞬,但很快恢复:“江小姐言重了。穆景鸿先生只是希望云朗少爷的未来能够更加……平坦、光明。他了解到您的一些情况,非常欣赏您的独立和才华。因此,他愿意为您提供一份补偿,帮助您……开启一段全新的人生。”
他再次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这次不是意向协议,而是一张已经填写好金额的支票,缓缓推到江南心面前。
江南心低头看了一眼。
伍佰万元整。
又是五百万。还真是……执着啊。
她看着那张轻飘飘却又重若千钧的支票,忽然笑了,不是气愤,而是觉得无比荒谬。她抬起眼,看向陈律师,眼神里没有贪婪,也没有被羞辱的愤怒,只有一种近乎怜悯的清澈。
“陈律师,”她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力量,“您知道吗?在我七岁那年,被我亲生父亲以‘看着’为名,交给一个人贩子的时候,他可能就是为了不到五百块钱。”
陈律师愣住了。
“我经历过被拐卖,经历过第一个‘买家’家庭的死亡阴影,在福利院等待过未知的命运。”江南心语气平静,像是在讲述别人的故事,“是我的养父母,用他们的爱和积蓄,把我从那个深渊里拉了出来,给了我一个家,供我读书,让我能坐在这里,跟您这样的大律师喝咖啡。”
她拿起那张支票,用两根手指夹着,仿佛那是什么脏东西。
“现在,您,或者说您背后的穆景鸿先生,想用这五百万,买断我和穆云朗的关系,把我重新推回那个‘标价’的深渊里去?”她轻轻摇头,将支票放回桌上,推回到陈律师面前,“对不起,这单,我不接。”
她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脸色变幻不定的陈律师。
“请您转告穆景鸿先生几句话:
第一,穆云朗不是一件货物,他有独立的人格和选择权,不是你们可以用金钱来安排和处置的。
第二,我和穆云朗之间的关系,是我们两个人的事,轮不到第三个人,尤其是一个缺席了二十多年的父亲来指手画脚。
第三,”她顿了顿,嘴角勾起一个带着冷冽锋芒的弧度,“如果他真的对穆云朗有丝毫的愧疚和父爱,就应该尊重他的选择,而不是用这种侮辱人的方式来彰显他所谓的‘实力’和‘控制欲’。这种方式,很低级,也很可悲。”
说完,她不再看陈律师一眼,拎起自己的包,转身离开,步伐坚定,背影挺拔,像个刚刚打赢了一场硬仗的战士。
直到走进电梯,按下下行键,江南心才靠在冰冷的轿厢壁上,长长地、颤抖地呼出了一口气。天知道她刚才用了多大的自制力,才没把那张支票撕碎了扔到对方脸上!五百万!她得写多少行代码才能赚到?!说不心动是假的,但那瞬间的动摇,立刻被一股更强大的力量压了下去——那是属于程序员的骄傲,属于受害者的尊严,以及……属于“盟友”的义气。
战后汇报与“系统升级”(地点:穆云朗的心理咨询室,下班后)
江南心几乎是第一时间杀到了穆云朗的工作地点,把事情经过原原本本、声情并茂地复述了一遍,包括她最后那番“掷地有声”的宣言。
“……然后我就走了,头都没回!帅不帅?”她讲得口干舌燥,抓起穆云朗桌上的水杯灌了一大口。
穆云朗一直安静地听着,从她描述陈律师的话术,到看到她推回支票,再到她复述那番“宣言”。他的表情从最初的凝重,到中间的惊讶,最后,化为了某种极其复杂、难以形容的情绪。有感动,有释然,还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温暖。
他走到江南心面前,非常认真地看着她,然后,做了一个让两人都愣了一下动作——他伸出手,轻轻抱了她一下。
这是一个短暂而克制的拥抱,更像是一种郑重的、超越言语的感谢。
“帅。”他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带着清晰的笑意和毋庸置疑的真诚,“非常帅。江工程师,你今天的表现,可以载入‘反孝联盟’史册。”
江南心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搞得有点懵,心跳漏了一拍,随即故作镇定地推开他,耳根却有点发热:“基操,勿六。都是基本操作。”她试图用网络用语掩饰自己的不自然。
穆云朗看着她微红的耳尖,笑意更深了。他回到座位,沉吟片刻,说道:“不过,经过这次,穆景鸿那边,恐怕不会轻易放弃。他可能会改变策略。”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江南心挥了挥拳头,“只要我们联盟内部不出现叛徒,就坚不可摧!”
“内部出现叛徒的概率,”穆云朗看着她,眼神专注,语气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柔和,“根据我的评估,无限趋近于零。”
江南心对上他的目光,心里那点不自然瞬间被一种满满的、踏实的感觉取代。她用力点头:“没错!”
就在这时,穆云朗的手机响了,是他外婆打来的。
“云朗啊,你和南心明天晚上有空吗?你妈妈……她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你爸爸……那边来人了?她情绪有点激动,非要见见南心,说有些话要问她……”外婆的声音带着焦急和无奈。
穆云朗和江南心对视一眼。
得,外部风波未平,内部“压力源”又起火了。
“收到,外婆。我们明天晚上回去。”穆云朗冷静地应下。
挂断电话,江南心已经重新进入了战斗状态:“看来,下次联合演习提前了。这次是‘稳定后方,澄清谣言’。”
“嗯。”穆云朗点头,“又要辛苦你了。”
“小意思!”江南心咧嘴一笑,眼神狡黠,“正好,我也想会会这位‘五百万事件’的另一位女主角,看看她对我们这出戏满不满意。”
两人相视而笑,一种经过实战洗礼后更加牢固的默契,在空气中无声地流淌。
他们的联盟,在经历了外部金钱的诱惑和内部压力的考验后,似乎正在悄然发生着某种化学反应。只是此刻的他们,一个忙于分析“敌情”,一个忙于巩固“防线”,都尚未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