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邸的院门敞开着,微弱的光亮从内里透出,驱散了些许夜色。往里望去,只见府邸中的佣人、管家、侍卫,上上下下皆在忙碌地寻找着那位因赌气而离家出走的悸小少爷。他们的神情间满是焦急,呼喊声隐隐回荡在庭院之间,仿佛连空气都染上了一层紧张与不安
“都给我找!”一道威严却不失沧桑的嗓音响彻四周,仿佛带着岁月沉淀下来的重量,压在每一个人心头。“快找!”紧接着,另一道和蔼中夹杂着怒意的声音紧随其后传来,虽依旧温和,却多了一丝急切与隐忍的波动。两道声音交织在一起,像是一场无形的风暴笼罩了整个空间。
然而,悸小少爷却依旧不急不缓地迈步走了进去。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府邸中响起,带着一丝戏谑与淡然:“看我带了谁来?”这一声落下,仿佛连空气都凝滞了。时间如同被定格一般,整个府邸瞬间陷入了诡异的寂静,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甚至连思绪都为之停滞。见无人应答,他眉梢微蹙,似乎对众人的迟钝感到几分不耐,却又带着隐隐的促狭之意。他稍稍提高了音量,话语再度回荡开来:“看我带谁来?”这一次,祖母终于从愣怔中惊醒,双眸瞬间盈满泪光,颤巍巍地向前迈了一步,将悸瑾轩紧紧拥入怀中,仿佛怕一松手,眼前的人便会再次消失不见。
在祖母将悸瑾轩拥入怀中的那一刻,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聚焦在他身旁的小姑娘身上。“祖母!他带回来个……小姑娘!?”这一声惊呼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在人群中激起涟漪,窃窃私语瞬间蔓延开来,仿佛要将她来历的秘密从空气中剥离。祖母这才恍然察觉到,那小姑娘自进门起便默不作声地站在那里。她微微皱眉,声音带着几分急切与慈爱,“姑娘,你是什么来头?你家人呢?难道这大雪天,你也是和家中人吵架跑出来的吗?”沈韵竹低垂着头,乌黑的发丝遮住了她的面容,让人看不清她此刻的表情。寂静片刻后,悸瑾轩的声音轻轻响起,为她解了围:“祖母,她娘亲已经不在了,父亲也不知所踪,只留她孤身一人,在小巷子里挨冻,险些等不到明天的太阳。”他的语调平静,却透着难以忽视的沉重,似是在陈述一个太过冷漠的现实,又像是在恳求祖母的理解与怜惜。
祖母脸上的惊诧中透出一抹心疼,她轻声叹息道:“若是你娘亲知道你如此绝望,怕是要心痛得无法呼吸了。多乖巧的孩子啊!”她的声音微微颤抖,像是在压抑着某种情绪,“这世间,终究还是太过不公。”话音未落,祖母伸出温暖的手,轻轻抚摸着沈韵竹的头顶。此时,她的眼眸里满是怜惜,没有丝毫杂念。随后,祖母将这个衣衫单薄的小姑娘带回了自己的殿内。小姑娘的手冰凉得像冬日里的霜雪,脆弱得仿佛稍一用力便会碎裂。祖母柔声问道:“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家住何处?你的母亲……是怎么离开的?还有你的父亲呢……”然而,说到一半,她却突然停住了言语,目光闪烁间带着几分犹豫和担忧,似乎害怕触及到沈韵竹内心最深处的伤口。片刻沉默后,沈韵竹缓缓开口,声音低而平静,仿佛这些沉重的记忆早已化作一种麻木的陈述:“我叫沈韵竹,住在西山庄的一座小屋里。娘亲是被他们活活凌辱致死的,父亲欠下了一身债务,最后抛下我们逃走了。”她的语气虽然淡漠,但每个字都像是一颗沉甸甸的石子,在空气中激起无形的涟漪。望着眼前这位慈祥又温柔的老人,沈韵竹竟感到一种莫名的亲近感。她觉得,或许这个人值得信任,于是不再隐瞒,把所有苦痛尽数倾吐而出。
“好孩子…”祖母虽清楚这并非自己的骨肉,但听闻这孩子的遭遇,心头泛起的酸楚却比为自家孩子担忧时更甚。“孩子就住在我们家吧,这里风景秀丽,你喜欢吗?”韵竹轻轻点了点头,随后低声说道:“我是来借住的,这里能教我读书、认字。”“你未曾读过书?”祖母不由得再次震惊。韵竹垂下眼帘,声音微弱却坚定:“家里没有条件供我读书,可我一直渴望学习…”祖母闻言,慈爱地拍了拍她的手背,柔声道:“别担心,你的学费,我们来承担。”
迈出祖母宫殿的那一刻,悸瑾轩便迫不及待地迎了上来,“怎么样?同意了吗?她答应让你住下了吗?”沈韵竹微微颔首,唇角扬起一抹浅淡的笑意。然而,悸瑾轩的兴奋却远胜于她的平静,他眉飞色舞地欢呼:“太好了!我终于有玩伴了!”一旁的沈韵竹看着他那毫不掩饰的喜悦,忍不住低声呢喃:“太好了……”笑意虽轻,却在目光中漾开了一丝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