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势非但没小，反而越下越急，狂风卷着雨点狠狠砸在玻璃窗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林溪低头看了眼手机，屏幕上没有新消息，打车软件显示前方排队人数破百。她轻轻叹了口气，指尖无意识地划过杯沿，杯壁的温热早已散去，就像刚才重逢时那点短暂的波澜，终究要归于平静。
“需要我帮你叫车吗？”沈砚辞的声音再次响起，打破了咖啡馆里的沉默。他手里握着手机，屏幕亮着，似乎已经调出了打车界面。
林溪抬头，对上他认真的眼眸。那双眼睛里没有了年少时的桀骜，只剩下小心翼翼的试探，像怕惊扰了什么易碎的珍宝。她心里微动，却还是摇了摇头：“不用麻烦了，我再等等就好。”
她的语气依旧疏离，带着刻意保持的距离。七年的隔阂，不是一句主动的关心就能轻易消融的。
沈砚辞没再坚持，只是把手机放回口袋，目光重新投向窗外的雨幕。只是这一次，他的视线不再漫无目的，而是隐隐落在林溪的侧影上，带着藏不住的眷恋。
林溪假装没察觉，拿出手机刷着无关紧要的新闻，可注意力却总是不受控制地飘向对面的人。她能感觉到他的目光，不算灼热，却带着沉甸甸的分量，让她有些坐立难安。
不知过了多久，吧台后的服务生忽然喊道：“沈先生，您的咖啡好了。”
沈砚辞起身去取咖啡，黑色的冲锋衣下摆随着动作轻轻晃动，露出手腕上一块简单的机械表，表盘边缘有些磨损，像是用了很多年。林溪的目光顿了顿——那是他十八岁生日时，她用攒了很久的零花钱买的礼物。
原来，他还留着。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林溪强行压了下去。她告诉自己，不过是一块表而已，或许只是懒得换，没必要多想。
沈砚辞端着美式回来，在她对面坐下，却没有喝，只是用指尖摩挲着杯壁。咖啡的苦味顺着空气弥漫开来，和林溪杯里残留的拿铁甜香交织在一起，像极了他们此刻复杂的关系。
“你……”他再次开口，声音比刚才更低了些，“这些年，过得还好吗？”
林溪握着手机的手指紧了紧，脸上依旧是淡淡的表情：“挺好的，毕业、工作，平平淡淡。”
她刻意说得轻描淡写，不想让他知道自己曾经的挣扎与难过。那些在无数个深夜里想起他的名字、想起那句“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而辗转难眠的日子，她不想再提起。
沈砚辞沉默了片刻，像是看穿了她的逞强，却没有戳破。他低头喝了一口美式，苦涩的味道在舌尖蔓延，正如他这些年的心境。
“我听说，你做了设计。”他忽然说道，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雀跃，“挺好的，你小时候就喜欢画画。”
林溪愣了一下，没想到他还记得。年少时的她，总爱把画本带在身边，一有空就涂涂画画，而沈砚辞，是那个会在她画画时安静待在一旁，不打扰却也不离开的人。
“嗯，算是圆了小时候的梦。”她轻声回应，心里的酸涩又涌了上来。
就在这时，林溪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是闺蜜宋佳发来的消息：“溪溪，面试怎么样？我刚下班，要不要来接你？”
林溪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立刻回复：“面试挺顺利的，我在公司附近的咖啡馆，雨太大了打不到车，你要是方便的话……”
消息刚发出去，宋佳就秒回：“等着！姐马上到！”
林溪松了口气，收起手机，起身对沈砚辞说：“我朋友来接我了，先走了。”
沈砚辞也跟着站起来，目光落在她身上，带着一丝不舍：“我送你到门口吧。”
林溪没有拒绝，只是点了点头。
两人并肩走到咖啡馆门口，雨水顺着屋檐往下淌，形成一道细密的雨帘。沈砚辞撑开那把黑色的雨伞，下意识地往林溪身边靠了靠，想为她挡住飞溅的雨珠。
林溪察觉到他的动作，脚步微微一顿，下意识地往旁边挪了挪，拉开了一点距离。
沈砚辞的动作僵在半空，眼底的光芒暗了暗，却还是没说什么，只是默默举着伞，护在她头顶。
“谢谢你的伞。”林溪低声说道，目光落在雨帘外，期待着宋佳的出现。
“应该我谢谢你。”沈砚辞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七年了，还能再见到你。”
林溪的心猛地一揪，刚想开口，就看到远处亮起一道车灯，宋佳的车正朝着这边驶来。
“我朋友来了，再见。”她匆匆说了一句，不等沈砚辞回应，就撑着随身带的小伞，快步冲进了雨里。
沈砚辞站在原地，举着伞，看着她的身影坐进车里，直到车子驶远，消失在雨幕中，才缓缓放下手臂。雨水打湿了他的半边肩膀，可他却浑然不觉，只是盯着车子离去的方向，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他拿出手机，拨通了助理的电话，声音低沉而坚定：“帮我查一下林溪的工作地址和居住小区，另外，把我接下来一周的行程都调整到这座城市。”
电话那头的助理愣了一下，随即恭敬地应道：“好的，沈总。”
挂了电话，沈砚辞抬头看向漫天雨丝，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林溪，这一次，我不会再让你从我身边逃走了。
无论这场雨下多久，无论这条路有多远，我都会等，等风停，等雨歇，等你重新回到我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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