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落水风波后,永和宫仿佛一夜之间成了后宫最“热闹”的所在。
永琪心中充满了对欣荣的复杂愧疚(源于他认定的“小燕子的加害”和自身清醒状态下的“失控”),以及一种破罐子破摔的自我放逐。他似乎想用沉沦来麻痹自己失去小燕子的痛苦,又或许是想用这种方式来证明什么。于是,几乎每个夜晚,永和宫的正殿内都会传出令人面红耳赤的声响——男女交织的喘息、低吟与床榻摇曳的动静,常常持续到深夜,甚至凌晨。
起初,这声音还只是隐隐约约,但很快,就像长了翅膀一样,伴随着宫人们暧昧的低语和眼神,传遍了宫廷的每个角落。
“听说了吗?五阿哥和五福晋真是恩爱啊……”
“可不是嘛,夜夜笙歌,到底是年轻……”
“唉,只是苦了还珠格格,听说漱芳斋如今冷清得吓人……”
这些流言蜚语,自然也传到了漱芳斋。金锁和彩霞气得直跺脚,为小燕子抱不平,紫薇和晴儿眼中也满是忧虑。然而,身处风暴中心的小燕子,却异常平静。
她坐在窗边,手里捧着一本书,却许久未曾翻动一页。窗外隐约似乎能听到永和宫方向传来的、想象中的喧嚣,她的嘴角却缓缓勾起一抹冰冷而算计的弧度。
“听到了吗,明月?”她在心中低语,“他们正在自己编织的美梦里,一步步走向悬崖。”
她需要的,就是让他们在这虚假的“恩爱”中沉浸得更深,让欣荣的胃口被吊得更高,让这份“宠爱”成为她赖以生存的氧气。然后,再亲手将这氧气夺走。
时机,差不多了。
她唤来心腹宫女,低声吩咐了几句。一封密信,很快便通过隐秘的渠道,送到了宫外慕珩的手中。
朝堂之上,原本由五阿哥永琪和刚刚立下大功、深受乾隆器重的小侯爷慕珩共同协理的部分重要政务,突然出现了变动。慕珩“意外”感染了风寒,且病情来势汹汹,据太医诊断需要静养一段时日,不得不向乾隆告假,暂时卸下所有职务。
乾隆虽觉惋惜,但体恤功臣,便准了假。如此一来,慕珩手头堆积的政务,自然而然地大部分都转移到了能力出众的五阿哥永琪身上。
工作量瞬间增加了一倍不止。永琪开始早出晚归,案牍劳形,常常在御书房处理公务到深夜。各地奏章、军务统筹、财政审计……千头万绪的事务像一座座大山压在他肩上,让他疲于应付,焦头烂额。他甚至连用膳的时间都在与人商议政事,原本俊朗的脸上写满了疲惫与憔悴。
这一夜,永琪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永和宫时,已是月上中天。他揉着发胀的太阳穴,只想倒头就睡。
寝宫内,红烛高燃,香气氤氲。欣荣早已沐浴更衣,穿着一身轻薄诱人的纱衣,勾勒出曼妙的曲线。她如同前些日子一样,脸上带着柔媚的笑容,款款迎上前,玉手轻轻搭上永琪的肩膀,声音软糯:“永琪,你回来了,累了吧?让臣妾服侍你……”
若是往常,或许在疲惫与酒精的作用下,永琪半推半就也就从了。但此刻,他满脑子都是明日要呈给皇阿玛的边防预算草案,胸口堵着的是南方水患亟待解决的急报。身体的极度疲惫和精神的高度紧张,让他对男女之事提不起丝毫兴趣,甚至对欣荣刻意的引诱感到一丝莫名的烦躁。
他下意识地拂开了欣荣的手,眉头紧锁,语气带着不耐:“不必了,我很累,没心情。”
欣荣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她难以置信地看着永琪,这些夜夜的缠绵与“恩爱”还历历在目,他怎么突然就……
“永琪,我……”她还想再尝试,眼中已蒙上委屈的水光。
“我说了没心情!”永琪的声音提高了几分,带着被政务烦扰的火气,“你自己睡吧,我今晚去书房睡,还有些公务要处理。”说完,他看也没看欣荣瞬间煞白的脸,转身径直离开了寝宫,走向了旁边僻静的书房。
“砰”的关门声,像一记重锤,敲碎了永和宫连日来的旖旎氛围,也敲碎了欣荣刚刚建立起来的、关于宠爱与地位的虚幻信心。
接下来的日子,几乎成了这一夜的重复。永琪被繁重的政务完全吞没,每天都忙到精疲力尽,回到永和宫不是倒头就睡,就是直接宿在书房,连用膳都常常是单独匆匆解决,更别提碰欣荣了。
永和宫突然从夜夜春宵变成了冷冷清清。那曾经响彻宫闱的暧昧声响彻底消失,只剩下无尽的寂静和等待。
欣荣独守空房,从最初的错愕、委屈,渐渐变成了不安、焦躁,最终化为一种难以言喻的空虚和寂寞。她是一个正常的年轻女子,经历了前段时日永琪那般密集的“索取”和“宠爱”(尽管她知道其中有药物的作用,但后来那次永琪是清醒的),身体和心理都已经被调动起来,习惯了那种被需要、被填满的感觉。
如今,这感觉戛然而止。
夜晚变得格外漫长而难熬。锦被冰冷,身边空无一人。她听着更漏滴答,翻来覆去,身体里仿佛有无数只蚂蚁在爬,一种混合着生理渴望和心理失落的空虚感深深地攫住了她。她开始失眠,脾气也变得阴晴不定,对宫女太监动辄打骂。
她不懂,为什么永琪突然就变了?是因为政务真的太忙?还是……他厌倦了自己?或者,他心中始终忘不了那个小燕子?
这种得不到满足的空虚和无法掌控局面的恐慌,像毒蛇一样啃噬着她的心。她越是回忆之前那些“火热”的夜晚,就对现在这冰冷的现实感到越是难以忍受。
而她不知道的是,这一切的“巧合”与“变化”,都源于漱芳斋里,那双冷静注视着这一切的、充满复仇快意的眼睛。小燕子知道,第一步的铺垫,已经成功了。欣荣正被她自己膨胀的欲望和骤然落差的空虚,折磨得日渐憔悴。而这,仅仅只是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