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御花园与慕珩达成隐秘同盟后,小燕子变得更加沉静,也更深不可测。她不再像以前那样活泼好动,反而常常独自一人坐在漱芳斋的庭院里,看着那棵曾让她摔下来的梧桐树,眼神幽深,不知在谋划着什么。
永琪几次三番想找她解释,都被她不冷不热地挡了回去。她越是这般平静疏离,永琪心中就越是煎熬。他既愧疚于自己对欣荣的“失控”,又无法忍受小燕子将他彻底排除在心门之外。这种复杂的情绪,在有心人的挑拨下,极易酿成祸端。
这日午后,阳光正好,御花园的荷花池畔,各色秋菊开得正盛。小燕子正与紫薇、晴儿一同散步,远远便看见欣荣在几个宫女的簇拥下,也向这边走来。
紫薇和晴儿下意识地护在小燕子身前,低声道:“小燕子,我们换个地方走吧。”
小燕子却轻轻摇头,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躲什么?该来的总会来。”
果然,欣荣见到她们,不仅没避开,反而主动迎了上来,脸上挂着温婉得体的笑容:“小燕子姐姐,紫薇姐姐,晴儿姐姐,真巧。”
小燕子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并未答话。
欣荣似乎也不在意,自顾自地走到荷花池边的栏杆处,望着池中残荷,语气带着几分哀愁:“唉,这荷花谢了,看着真让人伤感。就像人心,一旦冷了,再想捂热就难了。”她说着,意有所指地瞥了小燕子一眼。
小燕子依旧面无表情。紫薇和晴儿皱起了眉头,觉得欣荣话中有话,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就在这时,欣荣突然脚下一滑,惊呼一声,身体猛地向池中栽去!在她落水的瞬间,她的手似乎极其“巧合”地抓住了小燕子的衣袖,用力一扯!
“噗通!”
水花四溅!
“救命啊!还珠格格推我!” 欣荣在水中惊恐万状地扑腾着,声音凄厉地喊道。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快到紫薇和晴儿都没反应过来。而从另一条小径匆匆赶来,正好目睹了“小燕子衣袖被扯,欣荣落水”这一幕的永琪,更是目眦欲裂!
“欣荣!”
永琪想也没想,纵身跃入冰冷的池水中,奋力游向正在“挣扎”的欣荣。
小燕子站在原地,看着水中“英雄救美”的永琪,又看了看自己刚才被欣荣抓过、此刻还残留着拉扯痕迹的衣袖,脸上没有任何被冤枉的愤怒或惊慌,只有一种近乎残酷的冷静,甚至眼底深处,还掠过一丝计划得逞的幽光。
永琪很快将“虚弱不堪”、“惊吓过度”的欣荣救了上来。欣荣浑身湿透,瑟瑟发抖地蜷缩在永琪怀里,哭得梨花带雨,指着小燕子,声音颤抖:“永琪……是……是小燕子姐姐推我……她恨我……她想要我的命……”
永琪猛地抬头,看向小燕子,眼中充满了失望、痛心和愤怒:“小燕子!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狠毒?就算你再恨我,再怨欣荣,也不能下此毒手啊!这池水这么深,会死人的!”
紫薇急忙上前解释:“永琪!你误会了!是欣荣自己滑倒,还扯住了小燕子的袖子!”
晴儿也道:“是啊,五阿哥,我们看得清楚,并非小燕子推她。”
然而,永琪看到的是“事实”,听到的是欣荣的“指控”,加上之前对小燕子的愧疚和此刻的焦急混合在一起,让他失去了往日的判断力。他抱着欣荣,对着小燕子低吼道:“我亲眼所见,还能有假?小燕子,你太让我失望了!”
小燕子静静地听着他的指责,没有辩解,没有争吵,甚至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她只是用一种极其平淡,甚至带着一丝怜悯的目光看着永琪和他怀里的欣荣,仿佛在看一场与己无关的拙劣戏码。
她的沉默,在永琪看来更像是默认,让他心中更加刺痛和愤怒。他不再看她,打横抱起“虚弱”的欣荣,快步朝着永和宫走去,留下一句冰冷的:“你好自为之!”
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紫薇和晴儿焦急地拉着小燕子:“小燕子,你为什么不解释啊!”
小燕子这才缓缓收回目光,嘴角那抹冷笑再次浮现,她轻声说道:“解释?为什么要解释?他既然选择相信他看到的‘真相’,我说再多也是徒劳。更何况……”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算计的精光,“他们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感情不就是这样‘患难见真情’才越来越好的吗?我成全他们。”
紫薇和晴儿看着她,忽然感到一阵寒意。她们明白,小燕子是真的彻底放下了对永琪的感情,并且开始用她的方式,进行反击了。
当晚,永和宫。
欣荣受了“惊吓”和“风寒”,永琪出于责任和内疚(他觉得自己若非与小燕子纠缠,也不会引得小燕子对欣荣下毒手),留在永和宫照顾她。
桂嬷嬷按照“惯例”,又备下了“安神”的药酒。然而,她不知道的是,早在下午,小燕子安插在永和宫的眼线(用慕珩提供的资源和手段收买的),就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将那壶被下了药的酒换成了毫无问题的普通酒。
晚膳时,欣荣依旧一副柔弱无力的样子,亲自为永琪斟酒,柔声劝慰:“永琪,你别再生小燕子姐姐的气了,她可能只是一时想不开……喝点酒,安安神吧。”
永琪心中烦闷,接过酒杯,一饮而尽。一杯,两杯,三杯……
然而,预料中的燥热和意乱情迷并没有出现。他只觉得酒劲上头,有些微醺,但神志却异常清醒。
欣荣见他喝了酒,却迟迟没有动静,心中有些焦急。她依偎过去,手臂如水蛇般缠上永琪的脖颈,吐气如兰,主动献上红唇,用尽了她所能想到的所有撩拨手段,声音媚得能滴出水来:“永琪……今晚留下来陪陪我,好不好?我好怕……”
若是往常,在药力作用下,永琪早已把持不住。但此刻,他清晰地感受到怀中女人刻意的引诱,看着她与白日里那副柔弱无辜截然不同的媚态,再联想到落水时那“巧合”的一扯……一个可怕的念头在他心中升起。
可是,酒精毕竟麻痹了他的部分理智,削弱了他的自制力。欣荣的主动迎合,温香软玉在怀,加上他内心深处对与小燕子关系破裂的苦闷和一种破罐子破摔的放纵……在一种复杂而阴暗的心理驱使下,他并没有推开她。
这一次,没有药物的影响,他在清醒的状态下,半推半就地,再次与欣荣有了夫妻之实。
事毕,看着身边沉沉睡去的欣荣,永琪睁着眼望着帐顶,眼中没有温情,只有一片空洞的迷茫和更深沉的自厌。他清楚地知道,有些界限,一旦在清醒时跨过,就再也回不去了。而他与小燕子之间,那本就岌岌可危的信任桥梁,随着他今晚清醒的选择,轰然倒塌,再无修复的可能。
窗外,夜色浓重。漱芳斋里,小燕子听着眼线的回报,得知永和宫内发生的一切,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缓缓握紧了掌心,那指甲深深嵌入肉里,渗出血丝,她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
复仇的火焰,在她心底冰冷而炽烈地燃烧着。她知道,欣荣和愉妃享受的“得意”与“恩宠”,不会太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