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布排名，讲卷子，改错题，继而就是几家欢乐几家愁的家长会。
林烟和顾天扬这次考得都不错，所以家长会一结束，就约好一起逛街。
星期天，天气回暖，灿阳高照，市中心里游人如织。
林烟家境好，父母是生意人，平时会给很多零用钱，故而喜欢到金鹰银座这样的大商场里买衣服。
顾天扬对这些不感冒，通常只在旁替她参考。
“天扬，你快看看，我穿这件好不好看？”林烟从试衣间里走出来。
黑色的大衣，裙摆式的下摆，束腰设计，恰好凸显出林烟柔韧的腰身与纤美的身形。
顾天扬看了半晌，最终摇头：“有点怪。”
“是吗？”林烟一愣，立刻去照镜子：“被你这么一说，好像是有点。”
顾天扬点头：“嗯，气质不对，你好像不太适合黑色。”
林烟平时爱穿浅色，清新文艺的色调，就像文艺图片里的唯美少女。
黑色，这样深沉阴郁的色，对她而言，沉重了。
营业员殷勤道：“这个款只有黑色，你可以看下旁边那件，有白色和浅粉色两种颜色，不过，你的朋友似乎很适合这件衣服哦。”
“哦？”林烟眼睛一亮:“天扬，要不你试试？”
顾天扬摆手：“算了吧，我又不买。”
营业员脸上依旧洋溢着热情的笑：“没关系，不买也能试。”
林烟也撺掇：“就是，试试看吧，我还没见过你穿这样的衣服呢。”
顾天扬看了看身上朴素的休闲外套和牛仔裤，有点心动：“那……好吧……”
营业员又给顾天扬找了适合这件外套的内搭与打底裤，顾天扬抱着一堆衣服走向试衣间，经过试衣镜时，余光无意扫到一个人。
她怔愣一秒，有点意外。
是邵城。
许久不见的邵城。
旁边还有个女生，但背对她站，看不到脸。
顾天扬没做停留，径直走进去，关门时，悄悄留了缝。
林烟在这家店里兴致勃勃地继续逛，边走边仰头看，没注意到邵城正冲这边过来。
她好像又有看中的衣服，只是悬得太高，够不到。
营业员忙去柜台拿衣叉，可没待送到，邵城已到她身后，踮起脚尖拿下来。
“给你。”他递过去，声音低低的，离得很近，带着烟味的呼吸拂过林烟的发顶。
林烟一个机灵，慌忙转身：“你……”见是邵城，忙接过衣服，讪讪垂头：“谢谢你啊。”
她的脸颊红扑扑的，邵城看得心痒。
他微眯起眼，一双锐利的黑眼目不转睛地盯着她，高大的身形似有沉甸甸的重量，压得林烟简直连头都不敢抬。
两人又寒暄几句。
一人问，一人答。
半冷不热的气氛。
但离得远，顾天扬也听不清聊的什么。
过了好半天，谈话都不见结束，林烟时不时往试衣间的方向瞟，窘得只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这时，邵城的女伴从洗手间里出来，拎包过来找他，邵城一看，随即告别。
见他走远，顾天扬才慢吞吞地打开门，一边别扭地整衣服，一边问林烟：“奇怪吗？”
林烟打量了一番，说：“把头发散下来。”
“我帮你吧。”营业员上去帮忙打理。
顾天扬骨架小，上身偏瘦，绝大部分脂肪都聚集在大腿和臀部，炸开的下摆刚好遮住了身材缺陷。
只是常年梳着马尾，发上有褶，显得乱蓬蓬的。
总之，没想象的那么好看。
她叹息，走到镜子前，重又把马尾扎上去，刚捋顺头发，她手一顿。
邵城正在镜子里，得意洋洋地对她笑。
偌大的商场人头攒动，喧嚷嘈杂。
茫茫人海，她仍一眼就从镜子里望见了他。
张扬竖立的刺猬头，黑色皮夹克，松松垮垮地站在那，目光炯炯。
看着痞，却让人说不出的顺眼。
笑容放肆又帅气。
可她觉得那嘲讽的笑特扎眼，像把锋利的剑，直戳她平静的面具。
他是故意走开，就等看她笑话。
顾天扬第一次用阴沉沉的目光地逼视他。
没错，邵城就是故意的。
从林烟进去试衣服时，他就发现了她们。
他本想调戏调戏林烟就走人，却碰巧发现顾天扬竟去了试衣间。
他过去搭话，但她迟迟不出来，他精得像个猴，怎么会不明白，她是刻意不想叫他看见。
可他邵城骨子里就天生反叛，她越躲，他就越来劲。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裤兜里的手机，表情忽而转冷。
两个人就这么看着镜子里的对方，默然对视。
其实只是很小的事，只是各自心里本就有芥蒂。
越是平静的海面下，越有汹涌的暗流。
如果眼神可以变作实体，恐怕这试衣镜早就被崩成粉末。
但这只发生在电光火石的一瞬间，很快就消散。
顾天扬眯了眯眼，扎好头发，看向林烟时，已经恢复到最初的柔和，好像那一刹的狠劲，只是他的错觉。
“阿城，还不走啊？”邵城的女伴出声。
邵城收回目光，懒懒嗯了声，把双手插在裤兜里转身就走，也不帮女生提东西。
女生主动挽起他的手臂，邵城甩开，大步离去，女生大包小包提着东西，费力追逐。
顾天扬看了眼双颊红晕未退的林烟，又看那双双消失在电梯口的背影，久久陷入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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