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一位好事的远房表婶,大概是出于“平衡”的心态,笑着拉过宫莹,对宫夫人说:“哎呀,我们莹莹今天也是个小美人呢!莹莹,快,也给大家表演个节目吧?听说你也学了好几年钢琴了?”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宫莹身上。
宫莹的身体猛地一僵,脸上血色尽失。她下意识地看向阿桂,眼神里充满了恐慌和求助。她学了几年钢琴不假,但在阿桂的溺爱和她的怠惰下,水平连入门都勉强,一首简单的《小星星》都弹得磕磕绊绊,如何能在这众目睽睽之下表演?
阿桂心脏骤停,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她赶紧上前一步,挡在宫莹身前,脸上堆满近乎谄媚的干笑:“哎呀,表婶夫人,您太抬举她了!莹莹她……她今天确实有点不舒服,头昏脑涨的,而且她那点三脚猫的功夫,哪敢在各位大家面前班门弄斧,平白惹人笑话……”她一边说,一边用力捏了捏宫莹的手,示意她装病。
宫莹接收到信号,立刻配合地捂住额头,做出弱不禁风的样子,细声细气地说:“妈妈,我头好晕……”
那位表婶却似乎没看懂这母女二人的戏码,或者说,她存心想看看这对母女如何收场,依旧不依不饶,笑着打圆场:“诶,孩子嘛,助助兴而已,没关系,弹得怎么样都不要紧,主要是图个开心,让大家看看我们宫家两位千金的风采嘛!”
这话看似宽容,实则将宫莹逼到了绝境。再不弹,就坐实了“上不得台面”、“不如妹妹”的名声。
宫夫人脸上的笑容已经有些勉强,她看了一眼脸色苍白的宫莹,又看了一眼急得额头冒汗的阿桂,心中那股异样感更重了。她刚想开口替宫莹解围……
“姐姐,” 一个清凌凌的声音响起,我,宫玥,适时地站了出来,走到宫莹身边,挽住她的胳膊,脸上带着纯善体贴的笑容,“姐姐是不是紧张了?没关系的,我陪你一起过去好不好?你可以弹那首我们最近一起练习的《献给爱丽丝》呀,开头部分很简单的,我还可以在旁边给你翻谱子。”
我这话一出,宫莹和阿桂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献给爱丽丝》?还一起练习?宫玥分明是在睁眼说瞎话!她什么时候和宫莹一起练习过?这分明是把宫莹往火坑里推!
宫莹猛地甩开我的胳膊,因为极度的恐慌和被“陷害”的愤怒,声音都变了调:“谁要你假好心!我不用你陪!”
她这失态的举动和尖锐的声音,让整个宴会厅瞬间安静下来。所有宾客都诧异地看向这边,目光中带着探究、惊讶,甚至是一丝了然的玩味。
宫先生皱紧了眉头。宫夫人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
阿桂眼前一黑,几乎要晕过去。她知道,完了。宫莹这一吼,不仅坐实了“技艺不精”,更暴露了她性格上的缺陷——不识好歹、冲动易怒。
我像是被宫莹的反应吓到了一般,后退半步,眼圈微微发红,有些无措地低下头,小声嗫嚅道:“姐姐……我只是想帮你……” 这副委屈又懂事的模样,瞬间赢得了在场几乎所有成年人的同情。
对比之下,宫莹那身华丽的蓬蓬裙和此刻狰狞的表情,显得无比讽刺。
“够了!”宫先生低沉而威严的声音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压力,“莹莹身体不舒服,就早点回房休息吧。阿桂,带大小姐上去。”
他没有再看宫莹一眼,而是转向宾客,举杯致意,将这场尴尬强行揭过。
宫莹被阿桂几乎是半拖半拽地拉离了宴会厅,她回头看向被父母护在中间、继续接受宾客赞誉的我,那眼神中的怨恨,几乎要凝成实质。
我站在光影交错处,接受着众人的安慰和夸奖,目光平静地掠过宫莹消失的楼梯口。
这只是个开始,我亲爱的“姐姐”。你和你母亲偷来的人生,我会一点一点,让你们亲手把它毁掉。
而远在贫民窟的另一个“姐姐”,你又在经历着什么呢?真是……令人期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