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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题

生来悲剧

岁月如溪,静默流淌。转眼间,那个在金色巨树中诞生、一度微弱如风中残烛的小生命——粤,已如顽强的新竹,在桂寸步不离的守护下,抽枝展叶,长成了一个约莫人类孩童四五岁模样的幼年启明星。

藏青色的短发变得浓密而富有光泽,衬得那张小脸越发白皙精致。那双宝蓝色的眼眸,褪去了初生时的朦胧,变得清澈、明亮,像两颗浸在泉水里的宝石,对周遭的一切都充满了无尽的好奇与探索的欲望。当然,这份探索欲绝大多数时候,只围绕着一个中心——他的哥哥,桂。

平区守护启明星的居所,是一处掩映在绿意中的庭院,既有南国水乡的婉约,又因主人身份而带着几分不容侵犯的肃穆。这里成了粤和后来诞生的弟弟琼最初的乐园,也成了桂甜蜜的“负担”。

粤几乎是桂的小尾巴。桂在书房研读古籍,梳理平区事务时,粤就搬个小板凳坐在旁边,有模有样地拿着炭笔在废纸上涂鸦,偶尔会抬头,奶声奶气地问:“哥哥,这个字念什么?”桂在庭院里练习水木异能的控制,引导水流浇灌花木,催生作物时,粤就蹲在一旁,看得目不转睛,有时还会伸出小手,试图去接那跳跃的水珠,或是触摸新生的嫩芽,然后仰起脸,献宝似的对桂说:“哥哥,好看!”

桂总是极有耐心。他会放下手中的卷轴,温声为粤解答;会控制着一缕细小的水流,像调皮的小蛇般绕上粤的手指,逗得他咯咯直笑;会牵着粤的小手,轻轻放在新生的叶片上,让他感受生命的脉动。潭绿色的长发在行动间如水波流淌,桂绿色的眼眸里盛满了几乎要溢出来的温柔。他享受着这份宁静与温馨,这是他在残酷的宿命降临前,偷来的宝贵时光。

然而,这份宁静并非没有波澜。沪会定期前来检查桂的异能进展,尤其是对粤的引导情况。

“纯粹金系的潜力巨大,但幼年时期打下的基础至关重要。”沪看着正在庭院里追着一只发光蝴蝶跑的粤,对桂说道,“他的训练必须尽早提上日程。基础的体能、反应、还有对金系能量的初步感应,都不能落下。”

桂点头:“我明白,沪先生。我已经在循序渐进地引导他了。”

所谓循序渐进,在桂看来,是寓教于乐。他会和粤玩一些需要快速反应的小游戏,会在散步时引导粤感受空气中不同属性的能量粒子,尤其是那些锐利的、带着金属质感的气息。粤对此似乎有着天生的亲和力,常常能精准地捕捉到那些微小的金系能量光点,并表现出浓厚的兴趣。

但沪显然有更高的期望和更严苛的标准。一次,他亲自示范,指尖凝聚起一点纯粹的金芒,虽然微弱,却带着无坚不摧的锋锐之气,瞬间将旁边一块训练用的青石板击出一道深深的痕迹。

“看到吗?这才是金系应有的形态。攻击,精准,高效。”沪收起异能,看向粤,“你的天赋远胜于我,将来必须做到更好。”

粤被那瞬间爆发的气势惊了一下,下意识地往桂身边靠了靠,小手抓住了桂的衣角,宝蓝色的眼睛里除了好奇,还多了些懵懂的畏惧。

桂轻轻揽住粤的小肩膀,对沪说:“沪哥,阿粤还小,力量掌控不稳,这样的示范会不会……”

“玉不琢,不成器。”沪打断他,语气带着金系特有的冷硬,“启明星的成长没有童年。尤其是他,守约边域的未来守护者,必须尽快强大起来。从明天开始,他的训练量加倍,我会亲自制定计划。”

桂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却化为了沉默。他看着沪离开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怀里似乎有些不安的粤,心中第一次对沪的教导方式产生了强烈的质疑。他能理解责任重大,时间紧迫,但他更希望粤的成长,能多一点快乐,少一点被迫的沉重。

这种分歧,在另一位家庭成员加入后,变得更加明显。

在粤诞生约莫一年后,笻令海城守护启明星——琼,如期降临。与粤诞生时的波折不同,琼的孕育过程十分顺利,一诞生便展现出活泼肆意的天性。天青色的短发,海蓝色的眼睛,像极了阳光下的南国海域。

按理,琼应由离他起源地最近的粤来照看,但当时的粤自己还是个需要桂照顾的“小拖油瓶”,于是,这个新诞生的小弟弟,自然也一并被抱到了桂的怀里。

庭院里从此更加热闹。琼比粤更加活泼好动,对世界充满了天真的幻想和探索欲。他常常拉着粤,在庭院的每一个角落“冒险”,把桂精心打理的花圃弄得一团糟,或是偷偷跑去厨房,试图用他刚刚觉醒、还控制得不太娴熟的纯粹水系异能帮倒忙——比如把准备做饭的清水变成一锅沸腾的泡泡。

桂时常哭笑不得,跟在这两个小家伙身后收拾“残局”,成了他日常训练之外最重要的“功课”。但他乐在其中。看着粤和琼嬉笑打闹,看着他们因为一点小事而雀跃,桂觉得,自己体内那份因为渴望攻击属性而偶尔躁动的力量,都似乎被这份温馨悄然抚平了。

他成了两个弟弟最坚实的依靠。粤训练累了,会跑到桂身边求安慰;琼闯了祸,会躲到桂身后寻求庇护。桂会耐心地教导琼如何控制异能,会温柔地安抚粤训练后的疲惫,会在夜晚,点一盏小灯,给两个弟弟讲那些流传下来的、关于初代启明星的故事,尽管那些故事大多带着悲壮的色彩,但他总会用温和的语言,赋予它们希望的内核。

“哥哥,我们以后也会像京哥哥他们一样厉害吗?”某天晚上,琼躺在床榻上,眨着海蓝色的眼睛问。

粤也侧过身,宝蓝色的眼眸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认真,望着桂。

桂替他们掖好被角,潭绿色的长发在灯下泛着柔和的光泽,他笑了笑,声音轻柔:“会的。你们会变得很厉害。但是,哥哥希望你们记住,力量的意义在于守护,守护彼此,守护我们身后的土地和人民。”

“就像哥哥守护我们一样吗?”粤小声问。

桂的心柔软成了一汪春水,他伸手,轻轻揉了揉两个弟弟的头发:“对,就像哥哥守护你们一样。”

窗外月色如水,庭院内安宁祥和。这偷来的时光,这温馨的日常,如同暴风雨来临前最后的海平面,平静,却暗流涌动。桂知道,终有一天,宿命的巨浪会将这一切打碎。但在那之前,他愿意用尽全力,守护好这片小小的、珍贵的微光。

平静的日子如指间沙,溜得飞快。转眼间,粤已长成了少年模样,藏青色短发利落,宝蓝色眼眸中的稚气褪去,逐渐显露出纯粹金系特有的锐利锋芒。琼也脱离了婴孩的憨态,天青色短发下,海蓝色的眼睛灵动狡黠,纯粹水系异能操控得越发娴熟,偶尔恶作剧弄出的水泡泡,也能困住低级的虫族幻影好一会儿了。

庭院的温馨依旧,但成长的烦恼和外界日益紧张的压力,也开始悄然渗透进来。

最先显现的冲突,是关于琼的文化课。

或许是因为诞生于相对和平的时期,又或许天性使然,琼对于那些枯燥的历史典籍、繁复的战略推演以及关于虫族、异种弱点分析的课程,表现出极大的抗拒。在他眼里,广阔的天地、汹涌的海浪、以及如何用异能制造出更大更漂亮的泡泡,远比坐在教室里听那些老学究絮叨有趣得多。

这日,又到了文化课的时间。教习的引路星还未到,琼就已经开始坐立不安,一双海蓝色的眼睛滴溜溜地转,明显在琢磨着怎么开溜。

“阿琼,”桂的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坐好,老师快来了。”

琼撇撇嘴,不情不愿地摆正了姿势,小声嘟囔:“那些东西有什么好学的嘛……虫族来了,打回去就是了!我的水系现在可厉害了!”

坐在他旁边的粤闻言,从厚厚的一本书中抬起头,宝蓝色的眼睛里带着一丝属于哥哥的“威严”:“瞎说什么呢?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不学这些,你怎么知道虫族怕什么?怎么用最少的力气解决它们?”

“粤哥哥你现在说话好像沪哥哥哦!”琼做了个鬼脸,“整天就知道‘效率’、‘克制’!”

粤被他说得一噎,有些恼羞成怒地合上书:“我这是为你好!”

“略略略!”琼吐着舌头,眼看就要从座位上滑下去。

桂无奈地叹了口气,走到琼身边,按住他的肩膀,弯下腰,与他平视:“阿琼,看着哥哥。”

琼对上桂那双温柔的桂绿色眼眸,躁动的情绪稍微平复了一些。

“哥哥知道,你觉得这些课很无聊。”桂的声音像春风一样,“但是,你知道吗?有时候,知识比拳头更有力量。一个巧妙布置的陷阱,一段对虫族习性的精准把握,可能比正面硬撼更能保护你想保护的人,更能减少我们同伴的牺牲。”他顿了顿,目光扫过粤,“你粤哥哥这么努力地学习、训练,不只是为了他自己变得强大,更是为了将来能更好地保护你,保护大家。你难道不想变得和他一样可靠吗?”

琼看了看一脸严肃的粤,又看了看眼神温柔的桂,海蓝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挣扎,最终低下头,小声说:“……想。”

“那就乖乖上课。”桂揉了揉他的脑袋,“等下课了,哥哥带你去训练场,你不是一直想试试你的新招式吗?哥哥给你当陪练。”

“真的?”琼的眼睛瞬间亮了。

“真的。”桂笑着保证。

哄好了琼,桂又看向粤。少年的侧脸线条已经初显硬朗,专注看书时,眉头会不自觉地微蹙,带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凝重。桂心中微疼,他知道粤身上背负的压力有多大。

“阿粤,也别太逼自己。”桂轻声道,“劳逸结合更重要。”

粤抬起头,看到兄长眼中的关切,紧绷的神色缓和了些,点了点头:“嗯,我知道的,哥。”

然而,真正的“逸”对于粤来说,或许就是训练场。文化课结束后,桂如约带着两个弟弟来到了训练场。这是粤最喜欢的地方,也是他宣泄压力、感受自身力量增长的地方。

今日的训练项目是移动靶精准打击。沪设置的金属靶子在场地内高速无序移动,发出尖锐的破空声。粤站在场中,双目锐利如鹰隼,指尖金系能量凝聚成一道道细小的光刃,精准地射向每一个移动的靶心,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火花四溅。

琼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海蓝色的眼睛里满是崇拜:“粤哥哥好厉害!”

桂也微微颔首,眼中带着赞许。粤的天赋确实惊人,对金系能量的掌控力与日俱增。

一轮训练结束,粤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气息却依旧平稳。他走到桂身边,宝蓝色的眼睛亮晶晶的,带着一丝求表扬的意味看向桂。

桂拿出汗巾,自然地替他擦去汗水,温声道:“很好,精准度和反应速度都比上次有进步。不过,能量输出还可以更凝练一些,减少不必要的消耗,毕竟……”他想到了那高达290%的归还利息,后面的话没有说出口,只是化作一声轻叹,拍了拍粤的肩膀,“继续努力。”

粤用力点头:“我会的!”

这时,琼迫不及待地跳出来:“哥哥哥哥!该我啦!你看我的泡泡!”

说着,他小手一挥,一个巨大的、晶莹剔透的水泡凭空出现,将旁边一个用于力量测试的沉重石锁包裹了进去。石锁在水泡中浮浮沉沉,仿佛失去了重量。

“看!我能让它飘起来!”琼得意洋洋。

桂和粤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纯粹水系的控水能力果然非凡。

“很不错,阿琼。”桂鼓励道,“试试看能不能控制水泡里的水流变化?”

琼依言尝试,只见水泡内的水流开始急速旋转,形成一个小型漩涡,被困在里面的石锁被水流冲击得左右摇晃。

“还可以这样!”琼玩心大起,控制着水流猛地向石锁的“鼻腔”位置(这是一个一个模拟虫族呼吸器官的凹槽,我们琼现在太小只能先用这个练手)冲击而去。虽然石锁没有生命,但这一手若是用在真正的虫族身上,效果可想而知——纯净的水系能量会麻痹虫族的水下呼吸载体,使其窒息。

粤看着,忍不住点评道:“攻击思路很刁钻,就是泡泡太大了,不够灵活,容易被打碎。”

琼不服气:“那也比某些人只会硬碰硬强!”

“你说谁只会硬碰硬?”

“就说你!”

眼看两个弟弟又要像往常一样斗起嘴来,桂连忙打圆场:“好了好了,各有千秋。阿琼的控制很精妙,阿粤的点评也很到位。你们要互相学习,知道吗?”

夕阳的余晖将三人的影子拉得很长,训练场上回荡着少年们充满活力的声音,夹杂着桂温和的劝解。这看似平常的一天,却是未来风暴中,值得永远珍藏的碎片。桂看着身边两个逐渐成长的弟弟,心中充满了欣慰,也充满了更深沉的忧虑。

他知道,这样的日子,不多了。虫族在深海活动的频率越来越高,边境传来的消息也一次比一次紧迫。启明星的使命,像悬在头顶的剑,终究是要落下的

而此刻,他只想再多守护这份微光,哪怕一刻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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