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触感从身下传来，混杂着泥土和某种铁锈般的腥气，直冲鼻腔。曹荣猛地睁开眼，剧烈的头痛让他几乎呕吐，脑中那庞杂的《望气寻龙术》信息流仍在横冲直撞。
“我不是在做梦……”
他撑起身，掌心被粗糙的地面磨得生疼。环顾四周，心脏瞬间沉到谷底。
残阳的余晖像血一样泼洒在苍茫的大地上，映照出如同地狱般的景象。旌旗歪倒，烟尘弥漫，视野所及尽是倒伏的尸体，形态各异的残破兵刃散落一地，暗红色的血液浸透了泥土。远处，隐约传来垂死者的哀嚎和战马的悲鸣，更远处则是震天的喊杀与追逐声。
现代社会的记忆与眼前的修罗场猛烈冲撞，让他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他狠狠掐了自己大腿一把，尖锐的痛感无比真实。
“穿越了……真的穿越了！”一股寒意从脊椎直冲头顶。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混乱思绪。他连滚带爬地躲到一处稍高的土坡后面，剧烈地喘息着。他强迫自己冷静，用现代军训和看过的影视剧知识分析处境——这里是战场，而且是刚经历过厮杀，正处于追击和溃逃阶段的战场。留在这里，无论是被溃兵裹挟，还是被追兵清理，都只有死路一条。
他猫着腰，试图借助地形和尸体掩护，远离战场中心。空气中弥漫的死亡气息几乎让他窒息。几次险之又险地避开小股乱兵，他甚至从一具相对完整的尸体上扒下了一套沾满泥污和血渍的皮甲和号衣，匆忙套在自己身上，又捡起一柄缺口的长刀壮胆。
伪装刚完成，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便由远及近。曹荣心头一紧，死死趴伏在几具尸体中间，屏住呼吸。
是一队约十人的骑兵，盔甲相对整齐，旗帜是黑底，上面隐约可见一个“曹”字。他们动作矫健，正在肃清战场，追杀残余的溃兵。
“曹军……”曹荣脑中飞速回忆，“官渡之战？曹操打袁绍？”
就在他思索间，一名骑兵似乎发现了这边的动静，策马而来，长戟寒光闪闪。
“完了！”曹荣浑身冰凉，大脑一片空白。
就在这极度惊恐的瞬间，他脑中那些强行灌入的《望气寻龙术》符号和图录仿佛被激活了一般，自行运转起来。他下意识地凝神看向那队骑兵——
奇异的事情发生了。
在他的“视野”里，那队骑兵的头顶，竟然隐约浮现出一片赤红色中带着些许杂乱的气息，如同跳动的火焰，带着一股肃杀和躁动。而更远处，那些正在逃窜的零星溃兵头顶，则大多缠绕着灰白、溃散的气，如同风中残烛。
“这就是……望气？”曹荣震撼莫名。
那赤红之气，想必就是追兵旺盛的“兵煞”，而灰白之气，则是败军将死的“衰气”。这突如其来的能力，让他看到了生机。
“出来！”那名骑兵已到近前，长戟指向曹荣藏身之处，声音冷硬。
曹荣知道自己躲不过了，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心中的恐惧，模仿着看过的古装剧，用半生不熟的古话夹杂着现代口语，高举双手站了起来：“别、别动手！自己人……我不是袁兵！”
他穿着袁军号衣，这话毫无说服力。
骑兵队长眼神锐利如鹰，上下打量着他，显然不信。“细作？”他语气更冷，周围几名骑兵也围了过来，杀气凛然。
生死一线，曹荣福至心灵，他不敢直接说自己是穿越者，更不敢提曹操祖宗，只能顺着刚才的观察，急声道：“我、我有重要军情！关于袁军……溃败的路线！愿禀报上官！”
他一边说，一边再次运用那初学的望气术，快速扫过这名队长。只见队长头顶的赤红兵煞之中，隐隐缠绕着一丝极其淡薄的灰黑之气，预示着近期可能会有小厄。
“军情？”队长眉头微皱，显然对一个溃兵的话存疑，但看他言语虽怪异，神色却不似作伪，而且“军情”二字在任何军队里都有足够的分量。
队长略一沉吟，对身旁一名士卒示意：“捆起来，带走，交由队率处置！”他冰冷的目光钉在曹荣身上，“若敢妄言，立斩不赦！”
两名士兵翻身下马，用粗糙的绳索将曹荣双手反绑。曹荣没有反抗，心中反而略微一松，至少暂时活下来了。他被推搡着，跟在这队骑兵身后，走向那片连绵不绝、杀气森严的曹军大营。
望着那营盘中升腾交织、远比刚才所见浓郁旺盛的赤红兵煞之气，曹荣心中忐忑与茫然交织：“下一步，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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