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开课的掌声像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浇得整个高三教学区热气蒸腾。
督导团离开后的那个傍晚，校园里到处都是「0.5 分心动」的传闻，贴吧话题一夜之间冲榜：
#文理双神公费恋爱#
712万颗星星实锤#
#图书馆零点以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林羡坐在教室，隔着一条过道，都能听见别人压低的议论。她把连号水瓶的「你」字贴纸藏进笔袋最里层，拉上拉链，像关住一只扑腾的雀鸟。
赵以棠刷着手机直乐：「现在全校都在等你们官宣。」
林羡小声嘟囔：「先等月考吧。」
说是月考，其实只剩十天——省统测，三校联合命题，号称「高考风向标」。
对林羡而言，这不仅是荣誉，也是她和沈砚那个「任意要求」赌约的终审庭。
备考进入白炽化。
清晨 5:40，实验楼 302 的灯依旧亮得最早。沈砚把新整理的「跨学科易错集」推到她面前：「错题先扫一遍，晚上我出模拟。」
林羡翻开，扉页写着一行小字：「错题有限，别让心跳出错。」
她装作没瞧见，却在低头瞬间，耳尖悄悄红了。
周三晚上，老钱突然通知：「月考前一天，封闭自主复习，任何人不得留在实验楼！」
林羡抱着资料回宿舍，却在楼下收到一条陌生号码的短信：
【302 抽屉，有你想要的答案。——Z】
她盯着「Z」字，心里咯噔——周栖又想搞什么？
夜自习结束，22:20，教学楼熄灯。
林羡借宿管阿姨的电筒，悄悄溜回实验楼。走廊漆黑，只有安全出口绿光幽幽。
302 的门锁竟然虚挂着，一推就开。月光从百叶窗切进来，落在讲台抽屉。
她拉开——里面躺着一叠草稿纸，最上面一张赫然是沈砚的笔迹：
「省统测押题卷（内部版）
1.
非欧几何视角下《离骚》对称群建模
2.
0.5 分偏差值的情感函数递推
3.
星星手链缺口的概率计算」
每道题旁，都留着他的铅笔批注，步骤比标准答案还详细。
林羡心跳如鼓：原来他早就偷偷为她押题，又怕她拒绝，才借周栖之手？
她翻到最后一页，背面写着一行小字：
「考场上，别急着交卷，等我一起抬头看星星。」
林羡把草稿纸折好，正欲离开，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
她慌忙躲进储物柜缝隙，电筒光一晃——是沈砚。
少年似乎也收到短信，进门后直奔抽屉，却发现里面空空如也。
他皱眉，低头给周栖发微信：「东西被人拿了。」
周栖秒回：「我放的，你怕啥？让她看见才叫助攻。」
沈砚无奈揉眉心，目光却落在讲台边缘——那里掉着一枚小小贴纸，是林羡笔袋上的星星标签。
他弯腰拾起，指腹摩挲片刻，嘴角勾起极浅的弧度：「小偷。」
储物柜后，林羡捂着嘴，心脏快要撞断肋骨。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逃离实验楼的，只记得一路狂奔回宿舍，把草稿纸塞进枕头下，像藏一张通往未知星球的船票。
月考当天，考场安静得只剩翻页声。
林羡翻到最后一道大题，赫然是「非欧几何对称群」——与沈砚押题卷 90% 重合。
她握笔的手顿住，耳边回响那句「等我一起抬头看星星」。
深吸一口气，她没有立刻下笔，而是抬头看向对面考场——
隔着玻璃，沈砚坐在第三排，阳光落在他肩头，像给少年镀上一层柔边。
仿佛感应到她的视线，他也抬眼。
四目相对，0.5 秒的心跳失速，却比任何语言都热烈。
他用口型说：「加油。」
林羡弯了弯眼睛，低头落笔——
这一次，她不想赢，只想和他一起，把答案写进未来。
两天考试结束，放榜日定在周五下午。
老钱抱着成绩单，笑得像刚拿到退休金：「这次，咱们班包揽文理第一，并列！」
榜单前，人群炸锅——
沈砚 723 分，林羡 722.5 分。
0.5 分，再次擦肩而过。
林羡盯着那行数字，心里却悄悄松了口气：赌约还在，她还有机会听见他的「任意要求」。
晚自习前，她收到一条微信——
【来 302，有东西还你。】
发信人：沈砚。
19:30，实验楼走廊灯一盏盏亮起。
302 门虚掩，月光与灯光交错，沈砚背对她站在讲台，指尖转着那枚星星贴纸。
听见脚步声，他回头，目光沉静：「月考那几道题，看懂了？」
林羡点头，心跳却快得不像话。
沈砚走近一步，把贴纸递给她：「小偷，该物归原主。」
林羡耳尖通红：「我只是……想看看你的答案。」
少年低笑一声，嗓音轻得像夜风：「那我的答案，你满意吗？」
林羡抬头，撞进他深黑的眸子，那里倒映着她自己的影子，小小一颗，却亮得惊人。
她张了张嘴，还没出声，沈砚已先开口：
「省统测结束，老钱给了我们三天假期。」
「嗯？」
「我想把『任意要求』提前一点。」
林羡指尖一紧：「你说。」
沈砚从书包里拿出那串修好的星星手链，缺口处被焊成一枚极细的圆环，在灯下闪着银白的光。
「要求就是——」
他低头，把链子扣进她手腕，声音低而笃定：
「别再把星星扔进湖里，下一站，换我陪你一起保管。」
林羡鼻尖一酸，眼眶瞬间发热。
她想说「好」，却先一步听见自己心脏咚咚作响，像为少年敲下的鼓点。
窗外，雨后的夜空第一次放晴，天顶最亮的那颗星悄然闪烁，仿佛也在为这场「半程揭信」盖章见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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