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

山洞里的风带着一股子阴寒，卷着洞壁上的湿冷气息，往人骨头缝里钻。恋雪拢了拢身上单薄的衣衫，肩膀还是控制不住地轻轻发着抖，指尖冻得有些发僵，连蜷起来都觉得费力。

猗窝座就站在她不远处，那双总是含着几分戾气的眼，此刻却牢牢锁在她身上，将她那点瑟缩看了个真切。他没说什么，转身走到洞角，捡了些干燥的枯枝败叶，又不知从哪里摸出一块燧石，几下就擦出了火星。

火苗“噼啪”一声燃起来，先是小小的一点，很快就越烧越旺，橘红色的光映亮了半边山洞，也映暖了恋雪微凉的脸颊。她看着那跳动的火焰，又抬眼看向猗窝座，他的侧脸在火光下显得柔和了些，少了平日里的冷硬。

猗窝座感受到她的目光，回头看了她一眼，声音算不上温柔，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安抚：“你睡吧，我在外面守着。”

话一出口，他自己心里却乱成了一团麻。

他其实是想带着她的，走到哪里都带着，像护住一件稀世珍宝似的护着。可他是鬼啊，是见不得光、以人血为生的鬼。她现在看着安安静静的，可若是知道了他的真面目，那双清澈的眼睛里，会不会瞬间盛满恐惧，然后拼尽全力地躲开他？一想到那样的画面，猗窝座的心就像被什么东西攥住了，又闷又疼。

恋雪倒是没多想，连日来的奔波早已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此刻被火光一暖，困意就像潮水一样涌了上来。她觉得自己像个被人抢来的新娘，稀里糊涂地就到了这么个陌生的山洞，身边是个身份不明、气场却很强的男人。可奇怪的是，她竟然没有太多害怕，反而觉得有他在身边，莫名的安心。

“那……我睡了。”她小声说了一句，找了个离火堆不远不近的舒服角落，蜷缩着身体，很快就沉沉睡了过去，呼吸均匀，眉头微微舒展开，像个卸下了所有防备的孩子。

猗窝座在她身边站了一会儿，看着她熟睡的模样，眼神复杂。他轻轻抬脚走出山洞，守在洞口的阴影里，一夜无眠。夜里的风很大，刮过山林发出呜呜的声响，他却像一尊雕塑似的，一动不动，目光始终落在山洞里那团小小的身影上，生怕有一点意外惊扰了她的好梦。

天快亮的时候，猗窝座才动了动。他知道自己不能见阳光，再过不久，天就要亮了。他看了一眼还在熟睡的恋雪，转身进了山林。没过多久，他就提着一只肥硕的山鸡回来了，熟练地处理干净，用一根削好的木棍串起来，架在了火堆上。

火焰舔舐着山鸡，很快就烤出了油，“滋滋”的声响伴随着诱人的香气，在山洞里弥漫开来。猗窝座看了一眼火候，又看了看还没醒的恋雪，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可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再过片刻，阳光就要穿透山林了。他没有时间等她醒来，最后看了她一眼，脚步匆匆地离开了山洞，隐进了山林深处的阴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