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胤煜果然带着厚礼,声势不小地来到了荣国府。
贾母听闻十四阿哥亲至,心中咯噔一下,隐约猜到了什么,连忙带着邢夫人、王夫人等迎了出来。
“胤煜给老太君请安。”胤煜笑容和煦,礼数周全,仿佛只是寻常的晚辈探访。
“劳动十四阿哥大驾,老身愧不敢当。”贾母忙道,将胤煜迎入荣庆堂上座。
寒暄几句后,胤煜示意小禄子将礼盒奉上。“前儿得了对珠子,成色尚可,想着老太君见多识广,拿来请您品鉴品鉴。另有些血燕,给老太君补补身子。”
贾母打开那锦盒,只见一对龙眼大小、浑圆剔透、流光溢彩的珍珠耳珰静静躺在丝绒上,其品相远超她平生所见,果然是贡品级别!她心中更是忐忑,这份礼,太重了。
“十四阿哥太破费了,如此厚礼,老身如何敢当……”
“老太君不必客气。”胤煜端起茶盏,轻轻撇了撇浮沫,语气随意,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您年纪大了,合该享享清福。府上的哥儿姐儿们,自有他们的造化。尤其是林姑娘,”他抬眼,目光锐利地看向贾母,“她父亲林探花生前最得皇阿玛赞赏,临终托孤,皇阿玛亦是记挂的。本王既与她有缘,又蒙皇阿玛信任,自然要多看顾几分,总不能让她受了委屈,否则,岂不是辜负了皇阿玛的嘱托,也寒了天下忠臣之心?”
他这番话,抬出了康熙,抬出了君臣大义,直接将黛玉的归属和照顾责任,划到了皇家和他自己的名下!语气虽然平和,但其中的警告意味,如同冰层下的暗流,让贾母瞬间脊背发凉。
贾母脸色微白,握着茶杯的手有些发抖,连忙道:“十四阿哥言重了!玉儿在我这里,老身自是百般疼爱,断不会让她受一丝委屈!此前……此前是老身糊涂,说了些不当说的话,还请十四阿哥勿怪!”
她彻底明白了。十四阿哥这是在明确地告诉她,黛玉是他罩着的人,贾府,乃至她这个外祖母,都没有资格再对黛玉的婚事指手画脚!否则,就是不给皇上面子,就是让忠臣寒心!这顶大帽子扣下来,贾府如何承受得起?
“老太君明白就好。”胤煜见目的达到,神色缓和下来,又闲话了几句家常,便起身告辞了。
送走胤煜,贾母瘫坐在椅上,半晌无言,额头竟渗出了细密的冷汗。王夫人在一旁,也是脸色难看,不敢作声。
“以后……宝玉和黛玉的事,谁都不要再提了。”贾母疲惫地闭上眼,声音沙哑,“玉儿的造化,在别处。我们……攀不上了。”
经此一事,贾母彻底歇了“木石前盟”的心思,甚至对黛玉,也隐隐生出几分忌惮和疏远。
而胤煜,并未因此放松对贾府的关注。他深知,这样一个庞大的家族,内部早已腐朽,败落是迟早的事。他只需要静静地等待,或许,还可以在关键时刻,轻轻推上一把。
他吩咐小禄子:“让下面的人,仔细查查贾府,尤其是那个贾赦、贾珍,还有王熙凤管家这些年,有没有什么逾越之处。不必打草惊蛇,收集证据即可。”
“嗻!”
胤煜望向荣国府的方向,眼神冰冷。为了黛玉将来能彻底摆脱这个泥潭,为了永绝后患,他不介意做那个催命符。贾府的命运,从他们一次次让黛玉受委屈开始,就已经注定了。而现在,只是让这个过程,稍微提前一点,清晰一点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