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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番外九:胭脂泪·贾宝玉

穿越红楼之清梦护绛珠

贾府这艘曾经金碧辉煌的巨轮彻底倾覆,带来的不仅是抄家没产的震痛,更是整个生活与认知的天翻地覆。贾母在经历抄家、丧子(贾赦被问罪后不久便在狱中病故)、家族离散的连番打击后,油尽灯枯,在一个凄冷的秋夜溘然长逝。王夫人随着贾政被革职,失去了诰命身份,靠着昔日一点微薄体己和黛玉暗中托胤煜保全下来的、原本属于李纨贾兰母子的那点产业接济,在京城边缘一处窄小的院落里,带着无尽的悔恨与寥落,度着残生。薛家母女早在贾府倾塌前便已搬离,薛宝钗凭借自身才干入选宫中女官,走上了另一条路,昔日喧嚣的“金玉良缘”之说,早已随风散尽,再无人提起。

曾经的“宝二爷”,贾宝玉,从云端彻底跌落凡尘。他不再是那个被丫鬟婆子众星捧月、被祖母溺爱、被姐姐妹妹环绕的“凤凰蛋”。他失去了雕梁画栋的怡红院,失去了锦衣玉食,失去了那些可以任他“胡说八道”、由着他性子胡闹的环境。他和几个忠心未散的老仆(袭人在贾府抄家前已被家人赎走,麝月等少数几个念旧情的还跟着),挤在几间低矮的瓦房里,过着需要计算柴米油盐的日子。孑然一身,无所依凭。

起初,宝玉是懵的,是抗拒的。他无法理解,为何昨日还是“富贵闲人”,今日便要为几钱银子发愁。家中光景一日不如一日,当变卖最后几件稍微体面的旧衣饰仍难以为继时,生存的压力,终于沉甸甸地压到了他这个理论上唯一的主心骨肩上。

老仆李嬷嬷含着泪,颤巍巍地对他说道:“二爷……咱们、咱们总得想个法子,不能……不能就这么坐着等死啊。”

“法子?”宝玉茫然抬头,那双曾经清澈如水、只识风月诗词的眼睛里,充满了无措。他能做什么?读书科举?他厌弃八股,视功名为禄蠹,何况如今罪臣之后,科举之路已然断绝。经商?他连算盘珠子都拨不利索。做工?他肩不能挑,手不能提。

但他看着李嬷嬷浑浊眼中的泪水,看着麝月等人强打精神却难掩忧色的面容,看着家中空空如也的米缸,一种从未有过的、混合着愧疚与责任感的情绪,在他心头滋生。他是男人,是这个破败之家名义上的主人,他不能再躲了,哪怕只是为了这些还愿意跟着他的人。

他第一次,尝试着走出那方小院,去寻找一个能养活这几口人的“营生”。

他的第一份工,是经一个旧日清客(虽已疏远,但尚存一丝怜悯)介绍,去一家书局做抄写伙计。工钱微薄,但胜在清静,似乎与他爱书的性子相合。然而,不过半月,他便被掌柜客客气气地“请”了出来。原因无他,他抄书只拣那诗词曲赋、志怪杂谈抄得投入,字迹虽风流飘逸,却过于随性,不符合书局要求的工整规范;轮到抄写经史子集或是账目文书,他便兴致缺缺,错误频出,速度也慢。掌柜的叹息:“公子是个雅人,可惜……小店要的是干活的人。”

第二次,他尝试去一家绸缎庄做学徒,学习辨识布料、接待客人。这次更短,不到十天。他受不得掌柜的呼来喝去,看不懂客人脸色下的斤斤计较,更对那些绫罗绸缎背后的银钱算计感到厌烦。一次,因他将一匹贵重的苏缎价格报错,险些让店里亏了本,掌柜的直接将他轰了出去,骂了一句“百无一用的绣花枕头”!

这话像一根针,狠狠扎进了宝玉心里。他失魂落魄地走在街上,看着往来行人为了生计奔波,一种巨大的无力感和羞耻感将他淹没。他果然是个无用的人吗?离开了贾府,他什么都不是。

他又断续尝试了几样,或是替人代写书信(因他文辞过于雅致,市井小民听不懂),或是去药铺学着整理药材(他分不清药性,反而弄混了几味药)……每一次都铩羽而归,最长的一次,也不过坚持了三四个月。他笨拙地学着适应这个完全陌生的世界,却总因那十几年养尊处优形成的习惯、那与世俗格格不入的性情而碰得头破血流。希望的微光一次次燃起,又一次次被冰冷的现实浇灭。

他变得愈发沉默,眉宇间笼罩着一层驱不散的郁气。往日的灵秀之气被消磨殆尽,只剩下困顿与迷茫。回到那陋室,面对老仆们小心翼翼、带着期盼又不敢多问的眼神,他只觉得心如刀绞。

某一日,秋雨绵绵,更添愁绪。宝玉心中烦闷至极,无处排遣,在屋里翻捡旧物,偶然在一个积满灰尘的箱笼角落里,摸到了几个熟悉的瓷罐和小巧的玉杵、银簪。那是他昔日在大观园中,与丫鬟们一起,淘澄胭脂膏子用的器具。那时,他是何等快活,收集花瓣上的露水,拣选上好的胭脂拧出汁子,配着香料,一点点调试,做出颜色鲜亮、香气怡人的胭脂,送给园中的姐妹丫头们,看她们欢喜的模样,便是他最大的满足。

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涌上心头,混杂着对往昔的怀念和对现实的绝望。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清洗了那些蒙尘的器具。没有名贵的玫瑰、牡丹,他只能去集市上,买来最寻常的红色花瓣,又寻了些廉价的香料油脂。就在那狭窄、昏暗的灶披间里,他重拾了旧日的“活儿”。

捣碎花瓣,过滤汁液,调配油脂,控制火候……这些步骤他烂熟于心,手指仿佛自有记忆。当那熟悉的、带着花香的黏稠膏体在指尖晕开,当那抹娇艳的红色在粗糙的瓷碗中呈现时,宝玉恍惚间仿佛又回到了怡红院那个充满欢声笑语的小天地。只有这一刻,他才能暂时忘却现实的窘迫,找到一丝内心的宁静和……价值感。

他做出了几盒胭脂,色泽饱满,香气虽不名贵,却清新自然。他看着这些成品,心中并无售卖的想法。如今的市井,胭脂水粉铺子林立,谁会来买他这无名无号、毫无跟脚之人做的东西?他不过是借这旧日爱好,排遣心中块垒罢了。他将做好的胭脂随意放在一旁,又继续陷入如何谋生的焦虑中,断断续续地尝试着其他短工,收效依旧微乎其微,但他这次,没有再完全放弃那制作胭脂的方寸天地,仿佛那是他最后的精神避难所。

转机,发生在一个意想不到的人身上。

冯紫英,昔日与宝玉也算有些交情的世家公子,性情豪爽。贾府败落后,他虽不像以往那样与宝玉频繁往来,恭维奉承,但也未曾落井下石,划清界限。偶尔在街上遇见,还会点头招呼,问一句“近来可好”。这日,冯紫英眉宇间带着愁容,与踯躅街头的宝玉偶遇。

“宝兄弟,唉,真是……”冯紫英叹了口气,他知宝玉境况,也不多问,反而倾诉起自己的烦恼,“不瞒你说,家里那位,近日不知为何,与我置气,怎么哄都哄不好,连房门都不让我进了。这胭脂水粉送了不少,她瞧都不瞧一眼,真是愁煞我也!”

宝玉闻言,心中一动。他想起自己刚做好的那几盒胭脂,虽不值钱,却是他用心所做。他本就对女子心存怜惜,觉得冯紫英妻子生气,定是冯紫英有不是之处,送些小意东西哄哄也是应当。他也没多想,便从怀中取出一个用干净帕子包着的小瓷盒,递了过去:“冯大哥若不嫌弃,这是我……近日无事,自己捣鼓的胭脂,用料寻常,但颜色气味尚可,或许……或许尊夫人能用得上?”

冯紫英一愣,接过瓷盒打开。一股清雅不俗的花香扑面而来,那胭脂膏体质地细腻,颜色是极正的嫣红,与他平日在外头买的那些浓艳香料扑鼻的货色截然不同。他虽不懂这些,但也觉着新奇好看,想着死马当活马医,便笑道:“难得宝兄弟有心!那我就厚颜收下了,若能哄得她展颜,我请你喝酒!”说罢,便匆匆走了。

宝玉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继续为生计奔波,依旧屡屡碰壁。

谁知过了几日,冯紫英竟主动寻到了他那陋巷小院,脸上带着如释重负的笑容,手里还提着一壶酒并几包熟食。

“宝兄弟!神了!你那胭脂真是神了!”冯紫英一进门便嚷嚷,“内人用了,竟真消了气!还说这胭脂颜色好,不似外头买的浮色,敷在脸上自然,香气也雅致,追问我是从哪里得来的稀罕物!我可是立了大功了!”

宝玉愕然,看着冯紫英带来的酒食,心中百感交集。他没想到,自己这被现实逼回的原点爱好,竟真能派上用场。

冯紫英又道:“不止内人,她几个手帕交见了,也觉着好,都向我打听。宝兄弟,你既有这手艺,何不……做些来?总好过你如今这般艰难。”

宝玉心中挣扎。他骨子里,仍觉得将这闺阁中女儿家的玩意儿拿来售卖,是落了俗套,是“沽泥扬波”,玷污了这份雅趣。但看着冯紫英带来的、家中许久未见的酒肉,看着李嬷嬷、麝月等人眼中骤然亮起的光彩,他沉默了。

最终,生存的压力压倒了他那点文人雅士的清高。他开始更用心地制作胭脂,冯紫英成了他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经销商”。因冯紫英的人脉,这胭脂最初是在一些与他交好、家境尚可的公子哥儿中间流传开来,他们买去,多是送给相好的青楼女子或外室。

渐渐地,竟真有了些名声。来找冯紫英求购的人里,竟以秦楼楚馆的女子为多。这原因,宝玉起初并不明白,后来一次,冯紫英带着一个相熟的、还算有些名气的青楼女子来他这里取货,那女子的话点醒了他。

那女子打量着这简陋的院子,看着眼前这个虽落魄却眉目依旧清秀、眼神干净的男子,轻声道:“贾公子这胭脂,颜色好,敷着舒服,香气也独特,不比那些大铺子的差。更重要的是……公子您做这东西,眼里没有轻贱,没有打量。我们这些人,用那些贵人赏的、恩客送的东西,总觉得带着施舍和……别的意味。但用您做的,心里踏实。”

宝玉怔住了。他这才恍然。他制作胭脂时,心中想的,从来只是如何让这东西更好,让用它的人更添颜色,更显娇媚。他从未因使用者的身份而有过丝毫鄙夷或轻慢。在他心中,无论是昔日的园中姐妹,还是如今的青楼女子,爱美之心,皆是平等。这份无意中保留的纯粹与尊重,竟成了他的胭脂在这些备受世人歧视的女子中间口口相传、悄然走红的原因。

他的生意,就这样在一种极其狭窄、甚至有些尴尬的圈子里,慢慢做了起来。不算红火,但每月也能有些微薄的、固定的进项,勉强能维持几人的温饱,让餐桌上多几顿荤腥,让老仆们紧锁的眉头稍稍舒展。

宝玉依旧会为其他生计奔波,依旧常常碰壁。但他不再像最初那样绝望。每当心中郁结难舒时,他便回到他那小小的“工坊”,对着那些花瓣、油脂、香料,沉下心来,细细淘澄,慢慢调制。那抹鲜艳的红色,不仅点缀了那些风尘女子的容颜,也在某种程度上,成为了他在这灰暗现实中,为自己保留的一抹亮色,一滴……不肯干涸的“胭脂泪”。他知道自己依然笨拙,依然不适应这个世俗的世界,但至少,他找到了一种方式,用自己的方式,笨拙地、却又带着一丝执拗地,继续活下去。偶尔,他会听闻薛宝钗在宫中颇受重用,或是顾延清夫人(指薛宝钗,此处为旁人口吻)如何贤德干练的消息,他也只是默默听着,心中并无太多波澜,那“金玉”前缘,早已如同前尘旧梦,模糊在生存的艰辛与这胭脂的淡淡香气之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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