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进入了休战期,远方连绵的火光停了下来,夜里安静不少。
进入休战期的第三天,就听医院同事们讲,作战军区的人要回来了,也就是说,张桂源也要回来了。
杨博文有些话要问他。
作战区离联邦医院不算近,少说也有三天的路程。
杨博文早早睡下,在寂静中做了重新醒来以后的第一个梦,梦中他去到了战场,看到一双熟悉的眉眼,是张桂源,却是从未见过的模样,凤凰鎏金的翅膀环抱着他,血水顺着羽毛的纹路滴下,渗入土里。
凤凰的哀鸣下,张桂源整团连人带毛燃烧起来,火光连天,细密的羽毛紧裹着他。
梦并未持续很久,天刚蒙蒙亮,他被闯入房间的人吵醒了。
是联邦的人,为首的那个有些许眼熟。
忽地,一只通体油黑的乌鸦飞了进来,落在他的肩颈处,用喙轻啄对方。
杨博文从睡梦中缓过神后想起这个人眼熟的原因了,在搬离宿舍的最后一天,报纸上头条版块印的人——左奇函。
他大概对那天的报纸还有些印象,写了明德联邦侦察部军区第一部队长官左奇函结束了为期四个月的休养,重回部队的内容,细节之类的早忘了,记得清的,是报纸上对左奇函精神体的形容,在左奇函休养期间,其精神体千千代替其打理事务。
当时还杨博文揉着小文头顶的卷卷毛,打趣道:“小文,你什么时候也可以代替我打理事务就好啦。”
小文:?,咩!
“你好,杨博文先生对吧,我们是明德联邦侦察部第一部队,我是左奇函,现我们怀疑你有违法透露联邦机密的嫌疑,跟我们走一趟吧。”左奇函说完便转身上了车,其他人也不管他作何反应,押起了穿着睡衣的杨博文。
“哎,等,等一下,拿件外套啊!”
。?哥,别搞,刚开春的天还很冷的喂。
车没有窗,全封闭的,仅凭导航自动驾驶。
也许是为了保密工作吧,干侦察的都这样,杨博文脑内似乎隐约闪过一个这样的人,又想不起来,兴许失忆前也认识这么个干侦察的吧。
眼前被蒙上了一块布,手脚也被链住,凭感觉,一开始还是市区平整的路,没过多久,似是开上了山路,颠簸着行驶了许久。
颠簸中杨博文晕车了,一浪浪的反胃顺着时间加剧,要不是没吃饭早有的吐了,最终昏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停车,杨博文被押送下车,一路扭拐进了室内,咔哒两声,一声锁了身上的链子,一声锁了门。
蒙着布什么也观察不了,听锁门的声大概是进了监狱,链子大概是锁在床栏杆上了。
“下午提审,自己组织语言准备吧。”侦察部的人声音由近及远,离开了。
真糟糕,杨博文醒来后的身份之类是张桂源帮忙捏造的,不说胡编乱造被相信的概率是多少,单户口簿上张桂源的弟弟这一点就够让他头疼了。
不知道张桂源什么时候回来。
一个部队的第一长官,瞒着上级救一个身份背景不明的人,又捏造了弟弟的身份用于保护,虽然杨博文失去了记忆,但无论出于什么目的,自己对于张桂源,总归是有利可图的。
难就难在自己明面上的身份是张桂源的弟弟,这样明显的保护却还是被抓走,要么是这个左奇函与张桂源有仇,所以针对自己下手,要么是…张桂源,出事了。
他一下联想到了自己梦里的场面,虽然荒谬,但失忆这种事都会发生,说不定是个预知梦呢。
很快到了下午,杨博文被押去提审,不意外的,以身份存疑为由,他被关押了。
好消息是眼睛的布被取下了,坏消息是监狱里气温很低,杨博文感冒了。
手无寸铁还生病,哈哈,真是走运。
生病使杨博文精神不佳,连什么时候房间的窗户飞进了只蝴蝶都不知道,蝴蝶落在他指尖,停下。
王橹杰的精神体就是蝴蝶来着,杨博文想起。
下一秒,蝴蝶上映出王橹杰的人影,杨博文还以为出现了幻觉,人影开口,依旧是王橹杰那看全世界不爽的语气:“五分钟后有人来接你,什么都别问。”
??什么东西??王橹杰?真是他啊。
蝴蝶又从窗口飞了出去。
五分钟后,房间的门咔嗒一声被人打开,是押送他的狱警,狱警眼神空洞,打开门后就自顾自地离开。
杨博文跟上去,一路经过的所有狱警都双眼无神,入定一般呆住了。
嘀——
狱警刷开大门,杨博文走出门去,狱警却未跟上来,门唰地关闭。
又是那只蝴蝶,扑闪着落在杨博文鼻尖。
翅膀如同一张巨网,延伸包住了杨博文,在一阵浓郁到头疼的茉莉花香下他晕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