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在一片刺眼的白光中醒来的。
头顶的日光灯嗡嗡作响,像是老旧了年头。眼睛刚睁开就感到一阵刺痛,视线模糊得像蒙着层水雾。我眨了眨眼,才勉强看清面前是一片惨白的天花板,上面还挂着个金属吊环,应该是用来固定手术器械的。
我试着动了动手腕,却发现手脚都被皮带绑在手术台上。皮革勒得有点紧,手腕传来阵阵麻木感。胸口剧烈起伏,呼吸也变得急促,我能感觉到汗水正从后背慢慢渗出。
“这是哪里?”
我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说不出话来。嘴唇开裂了,舔上去有点疼。
耳边除了仪器的滴答声,就是自己越来越快的心跳。房间里安静得出奇,连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我努力回忆自己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可大脑就像被人用橡皮擦过一样,什么都没有。
除了……一个画面。
那个画面很模糊,但很温暖。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蹲在我面前,朝我笑。他伸手摸我的脸,声音温柔:“小叙,别怕。”
“哥……”
我喃喃自语,嗓音沙哑得不像自己的。
脚步声突然从门外传来,哒、哒、哒,一下下敲在我的心上。我本能地想要挣扎,却被束缚带勒得生疼。
门开了。
白大褂的下摆先映入眼帘,然后是一双修长的手。那双手戴着乳胶手套,动作熟练地解开我颈侧的束缚带。
“小叙,你终于醒了。”
是他。
那个记忆中的男人,此刻真实地站在我面前。他低头看着我,眼神温柔,嘴角挂着熟悉的笑。只是那笑容里似乎藏着什么,让我心里莫名发紧。
他伸手轻轻擦去我眼角的分泌物,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对待易碎品。
“哥……”我嗓子发干,想说话却说不完整。
他没应声,而是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笔,在电子病历板上记录着什么。我注意到他的手指有些微微发颤,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渴了吗?”他低声问。
我点点头。
他转身倒了杯温水,一手扶起我的头,一手托住杯子。水流滑入口腔的瞬间,我几乎要哭出来。太干了,像是有火在烧。
“慢点喝。”他轻声说。
我仰头看他,他的脸上带着疲惫,但眼神依旧明亮。只是那目光偶尔扫过监测仪时,瞳孔深处会闪过一丝我看不懂的情绪——像是期待,又像是焦急。
我故意把头往他怀里靠了靠,手指不经意地触到他白大褂内侧的金属扣。冰冷的触感让我心头一紧。
“哥……我是谁?”我装作虚弱地问。
他的手顿了一下,笔尖在病历纸上留下一个小墨点。
“不着急,你会慢慢想起来的。”他低声说,抬手轻轻抚过我的头发。
我闭上眼,假装被安抚,其实指尖已经悄悄收紧。他的手指从我额前划过,停留了片刻,像是在检查什么。
“外面那些声音……是幻觉吗?”我试探着问。
他沉默了几秒,然后笑着说:“你现在身体还没恢复,听觉会有些敏感。等好些了,自然就好了。”
我“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他又检查了一番我的各项指标,确认没问题后,替我掖了掖被角,像是小时候那样。
“睡一会儿吧,我去查房。”他说。
我点头,看着他转身离开。门口的灯光在他背影上镀了层金边,他走得很稳,没有回头。
可就在门关上的那一瞬间,我听见他轻轻呼出一口气的声音。
我缓缓抬起手,握成拳,指甲狠狠掐进掌心。
我不是病人。
我是实验体。
林知序,你在等我觉醒吧?
我闭上眼,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窗外铁网在风中摇晃,发出轻微的哐啷声。某个瞬间,我似乎看到黑影一闪而过。
但我没有睁眼。
我不能让他知道,我已经察觉到了。
走廊尽头,林知序的脚步停了下来。
他站在监控盲区,手撑在墙上,呼吸有些急促。另一只手缓缓伸进口袋,捏着一支透明的注射器。
“她开始怀疑了。”他低声说。
身后传来一声低沉的回应:“那就加快进度。”
林知序没有回头,只是轻轻点头。
“但她现在还不够稳定。”
“没关系,她体内‘逆忆核’已经开始觉醒了。只要再刺激一次,就能彻底激活。”
“可是……如果她完全觉醒,你还控制得住她吗?”
“这不正是我们想要的结果吗?”
林知序沉默了几秒,然后收起注射器,转身离开。
走廊尽头的监控摄像头缓缓转动,红光闪烁了一下,仿佛在窥视着这一切。
而在病房里,我缓缓睁开眼,盯着天花板,心跳逐渐平稳。
“哥哥,让我们来玩一场更有趣的游戏吧。”
\[未完待续\]铁窗外的风更大了。
我盯着天花板上晃动的吊环,它在白墙上投下扭曲的影子。监测仪的滴答声突然变得刺耳,像是倒计时。
“滴——”
心跳监测曲线猛地跳高。
我闭紧眼,假装睡着。可喉咙里泛起的腥甜味越来越浓,太阳穴突突直跳。有什么东西在血管里游走,像冰又像火。
门缝忽然透进一丝光。
不是林知序离开的方向,而是……隔壁病房。
我记得他转身时,白大褂下摆扫过门槛。那抹白现在正贴着门缝外的地砖,缓慢移动。
“小叙?”
沙哑的声音从门缝渗进来。
我浑身肌肉瞬间绷紧。这声音和记忆里的不一样,更老、更涩,带着金属摩擦般的嘶哑。
“你也是……实验体吗?”
门外的人压低声音。我听见锁链拖地的声响,还有他粗重的喘息。
监测仪的滴答声突然乱了几拍。
我想起刚才林知序看监测仪时的眼神——不是担心,是期待。他在等什么?
门外的人继续说:“别出声,他们有监听。”他顿了顿,声音更低,“你体内是不是……在发热?”
我死死咬住下唇。
是的。从他离开那一刻开始,我的血液就像煮沸了一样滚烫。可这不是病,是某种沉睡的东西被唤醒了。
“我知道你是谁。”门外的声音忽然颤抖起来,“那天晚上……你杀了院长。”
我瞳孔骤然收缩。
记忆像玻璃裂纹一样蔓延开——血泊中的白大褂,断裂的手术刀,还有我沾满血的手。
“嘘——”门外传来急促的呼吸声,“他们来了。”
脚步声由远及近,这次是两组。一组急促,另一组……不发出任何声音。
“记住,”门外的人快速低语,“周野会带你出去。”
话音未落,隔壁传来重物倒地的闷响。紧接着是警报声,刺耳得像要撕裂耳膜。
我猛地睁开眼。
林知序站在门口,白大褂沾了点暗红。他手里握着一支注射器,针尖还挂着一滴液体。
“抱歉,小叙。”他朝我走来,嘴角却扬着笑,“看来我们得提前进行下一阶段了。”
我攥紧拳头,指甲刺进掌心。体内那股热流突然暴涨,眼前的世界一瞬间变得模糊又清晰。
他瞳孔深处闪过一丝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