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射器的针尖抵上我手背静脉时，消毒水的气味突然变得刺鼻。林知序的手很稳，可我看清了他袖口露出的那块表——表面蓝光在疯狂闪烁，像在倒计时。
"别怕，这次会很顺利。"他的声音依然温柔，可我的后颈突然窜起一阵寒意。这感觉就像刚才门外那个沙哑嗓音说"你杀了院长"时一样，仿佛有千万根细针沿着脊椎往上爬。
针头刺入血管的瞬间，我的太阳穴突地炸开剧痛。不是普通的疼，是某种冰冷的东西顺着血管往心脏游走。监测仪发出尖锐的警报声，红光把手术室染成血色。
"哥……"我听见自己喊他，可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林知序的瞳孔突然收缩，他猛地抓住我的手腕。那一刻，我看到了。
无数画面像碎玻璃般扎进脑海。无菌室里，培养舱里的另一个"我"正在缓慢苏醒。林知序站在操作台前疯狂记录数据，白大褂上沾满血迹。还有更早的记忆——暴雨夜，父母的车撞向护栏，挡风玻璃裂成蛛网，副驾驶座上的小女孩一动不动……
"不！"
我尖叫着甩开他的手，指甲在他手背划出血痕。那些画面太真实了，真实得让我反胃。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每次看到他都会心慌——不是因为失忆，是因为我记得，他是怎么把我放进培养舱的。
"小叙？"林知序的声音有些发抖。他伸手想碰我的额头，可我本能地往后缩。手术台边的金属器械哐当作响，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通风系统好像停止运转了。
门外忽然传来重物倒地的闷响，紧接着是警报声。周野来了。
林知序的表情变了。他一把扯开白大褂领口，露出锁骨下方一块暗红色的疤痕。那是枪伤的痕迹，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青紫。
"你以为他们能带你走？"他的声音陡然变冷，手指重重掐住我的手腕，"从你第一次睁开眼，这里就注定是你最后的归宿。"
我盯着他抽搐的太阳穴，突然意识到什么："你早就知道我会觉醒？"
他嘴角扯出一个笑，却比哭还难看："当然，因为这是第十三次了。"
话音未落，手术室的门猛地被撞开。周野的身影逆着走廊的灯光站着，手里握着半截金属管。他一抬手，强光直接照进林知序的眼睛。
"闭眼！"周野低声吼。
我没犹豫，立刻闭上双眼。耳畔传来玻璃碎裂的声响，还有林知序愤怒的嘶吼。周野的手抓住我的胳膊，力气大得几乎要把我拽飞。
"别看他眼睛！"他又喊了一声。
我们冲进走廊时，我回头看见林知序正捂着脸跪在地上，指缝间渗出诡异的蓝光。他的白大褂在警报红光中翻飞，像团燃烧的火焰。
周野拉着我狂奔。他的手掌很烫，带着血腥味。经过D区时，我看见苏晚站在铁门后，手里握着一支钢笔。她迅速把东西塞进我口袋，指尖冰凉。
"你不是唯一。"她只说了这一句。
周野突然停住脚步。他的呼吸变得粗重，另一只手捂住太阳穴，浑身肌肉绷得像拉满的弓弦。
"三点方向，赵墨的人。"他咬牙切齿地说，"六个，带麻醉枪。"
我愣了一下。赵墨？就是那个院长？
周野猛地转身把我推进消防通道，自己却靠在墙上喘息。他的瞳孔剧烈震颤，像是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你怎么知道巡逻队的位置？"我压低声音问。
他没回答，只是从腰间摸出一把手术刀。刀刃映出他的脸，苍白得吓人。我这才发现他的右臂上有条蛇形纹身，末端已经蔓延到脖颈。
追兵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周野忽然抓住我的手按在他胸口，那里有道新鲜的缝合伤口。
"如果我说错了，你会死。"他的声音沙哑得不像人类，"但现在，信任我。"
我还没反应过来，他就撞开了安全门。冷风扑面而来，带着雪松和硝烟混杂的气息。那是种奇特的味道，让我莫名想起战场。
走廊尽头的应急灯突然全部熄灭，黑暗中传来机械运转的嗡鸣。周野攥紧我的手，他的体温正在急速下降。
\[未完待续\]应急灯熄灭的瞬间，我听见周野牙齿咬紧的声音。黑暗像沥青一样灌进来，压得人喘不过气。他的手依然攥着我，掌心的汗混着血，滑得快要握不住。
"别动。"他贴着我耳边说，声音闷得发潮。
通风系统突然重新启动，送风口喷出的冷风卷着消毒水残留的气味。我下意识缩了缩脖子，后颈的皮肤突然刺痛——就像被什么人盯着看。
周野猛地把我拽到身后，自己背靠着墙。他的呼吸变得又急又浅，胸口起伏蹭得我手臂发麻。走廊尽头传来金属摩擦的声响，像是有人拖着铁链走路。
"三点方向。"他低声重复刚才的话，手指在墙上摸索，摸到电闸开关。
我还没反应过来，他忽然拍下电闸。应急通道的安全指示灯应声亮起，惨白的绿光里，六个黑影正堵在走廊尽头。
麻醉枪的枪口在灯光下反着幽蓝的光。
"跑。"周野话音未落就撞开防火门。寒风卷着雪粒扑进来，我踉跄着跌出去，脚下一滑差点摔进结冰的台阶。
身后响起枪声。
子弹擦过我耳畔，在墙上炸开火星。周野拽着我冲下台阶，雪地里留下两串凌乱的脚印。我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还有他粗重的喘息。
"往树林里钻！"他喊。
我们冲进雪松林，枝头积雪簌簌落下。身后追兵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我能听清他们换弹匣的咔哒声。周野突然停下，把我推进一棵枯树的空洞里。
"别出声。"
他转身面对追来的脚步，从腰间摸出一把手术刀。刀刃映出他的脸，苍白得吓人。我这才发现他的右臂上有条蛇形纹身，末端已经蔓延到脖颈。
追兵的脚步停在十米外。
"分散搜。"有人低声命令。
周野屏住呼吸，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雪地里响起细微的脚步声，正朝我们逼近。忽然，远处传来一声枪响，紧接着是金属碰撞的巨响。
所有脚步声都朝着声音方向奔去。
"走。"周野抓住我的手腕，动作比刚才更急。
我们绕过半片树林，来到一堵围墙下。他蹲下来示意我踩着他上去，我还没开口，他直接把我托起来。我扒住墙头翻过去，跌落在另一边的雪堆里。
他跟着跃上墙头，身影逆着月光。我忽然看见他后颈有道新鲜的缝合伤口，从衣领里延伸出来。
"你怎么——"
"别问。"他打断我，拉着我继续往前跑。
穿过一片废弃的厂房，我们终于甩掉追兵。周野靠在墙边喘气，另一只手捂着太阳穴，浑身肌肉绷得像拉满的弓弦。
"你到底是谁？"我盯着他问。
他没回答，只是从口袋里摸出一支注射器。玻璃管里装着淡蓝色液体，在月光下泛着微光。
"喝下去。"他把注射器递给我。
我后退一步："那是什么？"
"让你活命的东西。"他声音沙哑，眼神却异常坚定。
我盯着他看了几秒，接过注射器。液体触到嘴唇的瞬间，他忽然伸手按住我手腕。
"如果我说错了，你会死。"他的声音更低了，几乎是在耳语，"但现在，信任我。"
我没犹豫，仰头喝下。液体入口冰冷，顺着喉咙滑下去，像一条冰线烧进胃里。我皱起眉，正要说话，眼前突然一阵晕眩。
周野立刻扶住我肩膀："深呼吸。"
我照做，胸腔里的灼烧感却越来越强。鼻腔突然渗出血丝，滴在雪地上，红得刺眼。我听见远处传来心跳声，不，是很多心跳声，此起彼伏，像是整座疯人院的人都在追赶我们。
"他们来了。"我说。
周野抬头看了眼天色："再撑十分钟。"
"为什么？"
他扯开外套，露出腰侧一个微型发射器："因为救援快到了。"
我盯着那个装置，突然意识到什么："你不是疯人院的人？"
他嘴角扯出一丝笑："你说呢？"
远处再次响起枪声，这次离我们更近了。周野拽起我，继续往前跑。雪地上，我们的影子被月光拉得很长。
我知道，这只是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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