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刺眼。
苏念醒来时,浑身像是散架后又勉强拼凑起来。昨夜混乱而激烈的记忆涌入脑海,让她胃里一阵翻涌。
她发现自己躺在主卧的大床上,身边空无一人。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雪松冷香与情欲交织的气息。
她挣扎着起身,穿好被扔在床尾的、已经皱巴巴的套装,走出卧室。
陆宴辞正坐在开放式厨房的岛台旁,手里拿着一份平板看着财经新闻。他已经换上了一身干净的家居服,头发微湿,神情是事后的慵懒与一种深沉的平静,仿佛昨夜那个失控的掠夺者只是她的幻觉。
听到脚步声,他抬眸瞥了她一眼,目光在她苍白的脸上停留一瞬,没什么温度。
“醒了?”他语气平淡,“餐桌上有早餐。”
苏念没动,站在客厅中央,像一尊冰冷的雕塑。
“我要回去。”她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陆宴辞放下平板,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回去?回哪里?你那个出租屋,还是……寰宇?”
“那是我的事。”苏念避开他的目光,“陆宴辞,这样有意思吗?用强迫的方式把我留在这里?”
“强迫?”他站起身,一步步走近她,直到两人呼吸可闻,“苏念,你昨晚的行为,是在我底线上跳舞。我只是在教你,什么叫后果。”
“后果就是一次又一次的强迫?”苏念猛地抬头,眼底满是红血丝,“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放过我?”
陆宴辞盯着她,忽然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力道不轻。
“放过你?”他轻笑,眼神却冷,“等我腻了的那天。”
苏念用力甩开他的手,胸口剧烈起伏,一阵强烈的恶心感毫无预兆地涌上喉咙。她捂住嘴,冲向了客用洗手间。
“呕——”
干呕声从里面传来。
陆宴辞站在原地,眉头缓缓蹙起。他走到洗手间门外,听着里面断断续续的呕吐声,眼神逐渐变得深沉莫测。
过了一会儿,苏念虚弱地打开门,脸色比刚才更加难看。
“你怎么了?”陆宴辞挡在门口,目光锐利地审视着她。
“不用你管。”苏念想推开他,却没什么力气,“大概是昨天酒喝多了,加上……被你恶心到了。”
陆宴辞没理会她的讽刺,视线落在她的小腹,又快速移回她毫无血色的脸上。
“你上次生理期,是什么时候?”他忽然问,声音听不出情绪。
苏念猛地一愣,随即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你问这个干什么?!跟你有什么关系!”
她试图从他身边挤过去,却被他一把抓住手腕。
“回答我。”他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苏念挣扎不开,又气又急,大脑一片混乱。她仔细回想……上一次?好像……是两个月前?她一直不太规律,加上最近压力巨大,根本没留意……
她的迟疑和瞬间煞白的脸色,让陆宴辞的心沉了下去,同时,一种极其陌生的、混杂着震惊与某种难以言喻的情绪在他心底炸开。
他松开她的手,后退一步,眼神复杂难辨。
“穿好衣服,我带你去个地方。”他转身,语气不容拒绝。
一小时后,市中心一家顶级私立医院。
陆宴辞直接带她去了妇产科。他没有挂号,而是直接拨通了一个电话。几分钟后,一位看起来是科室主任的医生亲自接待了他们,将他们引进了VIP检查室。
整个过程,苏念都是懵的。她像提线木偶一样,被护士带着做各项检查。验血,B超……
等待结果的时间,漫长而煎熬。
VIP休息室里,只有他们两个人。空气凝滞。
“不可能……”苏念抱着手臂,蜷缩在沙发上,喃喃自语,“这不可能……一定是弄错了……”
陆宴辞站在窗前,背对着她,沉默地抽着烟(违反了医院规定,但无人敢管)。他的背影挺拔,却透着一丝罕见的紧绷。
“如果……”他忽然开口,声音因为吸烟而有些沙哑,没有回头,“我是说如果,真的有了。你打算怎么办?”
苏念猛地抬头,看着他的背影,像是听到了什么恐怖的故事。
“打掉!”她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尖锐,“当然是打掉!难道生下来吗?陆宴辞,我们之间是什么关系你不清楚吗?一个错误接着一个错误,难道还要制造一个更大的悲剧出来?”
“错误?”陆宴辞缓缓转过身,烟雾模糊了他的表情,只有那双眼睛格外锐利,“你定义得倒很清楚。”
“不然呢?”苏念激动地站起来,“难道你以为这是爱情结晶吗?别自欺欺人了!这只会是束缚我的又一道枷锁!我不会要的!”
就在这时,休息室的门被敲响。那位主任医生拿着报告单走了进来,脸色凝重。
“陆总,苏小姐。”医生推了推眼镜,“检查结果出来了。”
苏念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医生看着报告,谨慎地说道:“HCG数值显示,苏小姐确实处于妊娠状态,孕周大约5周左右。”
尽管早有预感,亲耳听到确认,苏念还是觉得眼前一黑,差点没站稳。
医生继续道:“但是……B超检查显示,孕囊位置不太理想,非常靠近宫颈口,属于宫角妊娠的一种,风险很高。而且,目前没有检测到胎心搏动……”
医生顿了顿,看向脸色惨白的苏念和面无表情的陆宴辞:“考虑到苏小姐的身体状况和孕囊情况,我们建议……尽早终止妊娠。否则,随着孕周增加,大出血的风险会非常高,严重时可能危及生命,甚至影响未来生育。”
医生的话像一道道惊雷,劈在苏念早已不堪重负的神经上。
怀孕了……却是危险妊娠……必须流产……
信息量太大,她的大脑根本无法处理,只觉得天旋地转,整个世界都在崩塌。
医生又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和手术风险,便留下报告单,悄然离开了。
休息室里死一般寂静。
苏念瘫坐在沙发上,双手死死攥着衣角,指甲陷进肉里也不觉得疼。眼泪无声地流淌,不是因为悲伤,而是因为巨大的恐惧、荒谬和无力感。
陆宴辞走到她面前,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报告单,目光在那几行冰冷的医学结论上扫过,眸色深沉如海。
他看着她崩溃的样子,沉默了很久。
然后,他开口,声音低沉而平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这个孩子,不能留。”
苏念猛地一震,抬起头,泪眼模糊地看着他。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里没有了之前的怒火或戏谑,只剩下一种近乎冷酷的理智和一种……她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但是,”他话锋一转,每个字都清晰无比,“手术怎么做,在哪里做,术后如何调养,必须全部按照我的安排。”
他上前一步,将她从沙发上拉起来,力道不容拒绝。
“苏念,从现在起,你身体的决定权,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