矿洞惊变

赵擎的喉结上下滚动，目光还停留在刚才煞灵消失的地方。他艰难地移开视线，看向周显宗手中那枚已经恢复平静的龙骸。

"铁矿开采权......"赵擎的声音有些干涩，"这需要向上峰请示。"

"那就去请示。"周显宗将龙骸收回袖中，"但在那之前，先给我调拨一批铁匠和现有的铁矿。"

屠威从地上爬起来，抹去嘴角的血迹，看向周显宗的眼神已经完全不同："殿下，刚才那是......"

"只是开始。"周显宗环视四周惊魂未定的人群，"都散了吧，今晚不会再有煞气出现了。"

众人迟疑地看着赵擎，见他点头，这才陆续散去，但投向周显宗的目光中都带着敬畏与恐惧。

回到住处，周显宗将龙骸放在桌上仔细端详。在吞噬了那只煞灵后，龙骸表面的血色纹路已经形成了一个完整的图案——那是一条盘绕的龙形，龙首正好对着残缺的部分。

"殿下，这到底是什么宝物？"屠威忍不住问道。

"真龙陨落后的残骸。"周显宗轻轻抚摸着龙骸，"也是我们在这骸骨苔原立足的根本。"

石坚靠着墙壁，脸色苍白但眼神灼热："殿下要铁矿，是想打造兵器？"

"不止是兵器。"周显宗看向窗外黑石崖的方向，"我要在那里建立一座堡垒，一座能够汲取地底龙煞的堡垒。"

林素问正在调配药膏的手顿了顿："殿下，民女刚才观察那些被煞气侵蚀的人，发现他们的症状与医籍中记载的'中邪'颇为相似。或许可以用朱砂、雄黄等药物配制防护香囊。"

"这个想法很好。"周显宗赞许地点头，"你需要什么药材，列个单子给邓全。"

邓全连忙应下："老奴明日就去采办。"

"不必去外面采办。"周显宗却说，"这苔原上应该就生长着一些特殊的药材。龙煞浸润之地，往往会催生一些变异植物。"

林素问若有所思："确实，民女前几日见到过一种发着幽蓝光泽的苔藓，与典籍中记载的'龙涎藓'颇为相似。"

"那就是了。"周显宗起身，"明日一早，我们就去黑石崖。石坚，你腿脚不便，先在这里养伤，顺便绘制营寨的草图。屠威，你挑选的人明天必须到位。"

"是！"众人齐声应道。

第二天清晨，一支奇怪的队伍向着黑石崖进发。周显宗走在最前面，身后跟着屠威和他挑选的二十个精壮流犯，每个人都带着简陋的工具。林素问背着药箱跟在旁边，不时采集路边的奇特植物。

越靠近黑石崖，空气中的龙煞就越发浓郁。普通人虽然看不见，却能感觉到一种莫名的压抑。几个流犯开始出现不适的症状，被林素问分发药草后才好转。

周显宗袖中的龙骸却越来越兴奋，不断吸收着周围的龙煞。他能感觉到，地底深处有一股庞大的力量正在与龙骸共鸣。

黑石崖是一片突出的黑色岩体，寸草不生，岩石表面布满了诡异的纹路。站在崖顶，可以俯瞰整个流徙营。

"就是这里了。"周显宗站在崖边，感受着脚下澎湃的龙煞，"屠威，带人清理出一片空地。林医师，你负责调配抵御煞气的药物。"

工作刚刚开始，赵擎就带着几个亲兵急匆匆地赶来。

"殿下！"赵擎的脸色很不好看，"上峰驳回了铁矿开采权的请求。而且......京城来人了。"

周显宗眉头微挑："京城来人？"

"是兵部派来的特使，说是来巡查边防。"赵擎压低声音，"但我看他分明是冲着你来的。"

周显宗冷笑一声。看来他那些兄弟姐妹的动作比他预想的还要快。

"特使现在在哪？"

"在千户所等候，说要见你。"

回到流徙营，千户所外已经多了几个穿着京城禁军服饰的侍卫。他们的眼神锐利，显然都是高手。

特使是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文官，穿着兵部郎中的官服，正在慢条斯理地品茶。见到周显宗，他放下茶盏，微微躬身："下官兵部郎中李文柏，见过太子殿下。"

虽是行礼，语气中却毫无敬意。

"李特使远道而来，所为何事？"周显宗在主位坐下，直接问道。

李文柏笑了笑："下官奉命巡查北疆防务，听说殿下在此，特来拜见。另外......"

他故意顿了顿："陛下很关心殿下的近况，特意让下官带来口谕。"

周显宗目光微冷："什么口谕？"

"陛下说，殿下既然在骸骨苔原'体察民情'，就当安心静修，不要过多干涉地方事务。"李文柏意味深长地说，"特别是......不要接触那些不干净的东西。"

这话中的暗示再明显不过。周显宗昨日收服龙煞的事情，已经传到了京城。

"还有呢？"

"还有就是......"李文柏从袖中取出一份文书，"兵部认为流徙营的铁矿开采权关系边防重务，不宜交给外人。所以开采权的请求，被驳回了。"

周显宗接过文书扫了一眼，忽然笑了："李特使远道而来，想必也累了。邓伴伴，带特使去休息。"

李文柏愣了一下，他没想到周显宗会是这个反应："殿下，下官的话还没说完......"

"有什么话，明日再说。"周显宗起身，"我还有些要事处理，失陪了。"

离开千户所，屠威忍不住问道："殿下，就这么算了？"

"算了？"周显宗冷笑，"你带几个人，今晚去办件事。"

夜深人静时，流徙营的铁矿区突然传来一声巨响。当值守士兵赶到时，发现矿洞入口已经坍塌，大量的落石堵住了通道。

"怎么回事？"闻讯赶来的赵擎又惊又怒。

"千户大人，看样子是矿洞结构不稳，自然坍塌。"一个老矿工检查后回报，"要清理出来，至少需要一个月。"

李文柏也被惊动，赶来查看。看着被堵死的矿洞，他的脸色十分难看。

"怎么会这么巧？"他怀疑地看向周显宗。

周显宗一脸平静："李特使也看到了，这是天意。既然矿洞暂时无法开采，不如就先交给我来处理。等我清理完毕，开采权的问题再议也不迟。"

李文柏想要反对，但在场的矿工都证实这是自然坍塌，他也无话可说。

"既然如此......"李文柏咬牙道，"那就依殿下所言。"

第二天一早，李文柏就以要回京复命为由匆匆离开。送走特使后，赵擎找到周显宗，神色复杂："殿下，矿洞坍塌是你安排的？"

周显宗不置可否："现在铁矿区的管辖权在我手里了，这才是重点。"

"可是没有矿工敢去清理坍塌的矿洞，那里太危险了。"

"不需要矿工。"周显宗看向黑石崖的方向，"我自有办法。"

三天后，石坚的腿伤在林素问的精心治疗下已经可以勉强行走。他拄着拐杖，将绘制好的营寨草图铺在桌上。

"殿下请看，根据黑石崖的地形，我设计了三重防御。最外围是石墙，中间是瞭望塔，最里面是主堡。"石坚指着图纸解释，"主堡的地下部分可以直通地脉，方便殿下汲取龙煞。"

周显宗仔细查看图纸，点了点头："很好。但是建造这样的堡垒需要大量石材和铁矿。"

"这正是问题所在。"石坚苦笑，"以我们现有的人手和资源，至少要两年才能完工。"

"我们等不了两年。"周显宗站起身，"今晚子时，带我去铁矿区。"

夜幕降临后，周显宗带着石坚和屠威来到坍塌的铁矿区。经过几天的缓冲，这里的龙煞已经重新积聚起来，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不适的气息。

"你们在外面守着。"周显宗对屠威说完，独自走进矿区。

在坍塌的矿洞前，周显宗取出龙骸。经过这几天的积累，龙骸中的力量已经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他能够清晰地感知到，矿洞深处蕴藏着丰富的铁矿，而且这些铁矿长期受龙煞浸润，已经发生了变异。

他将龙骸贴在坍塌的巨石上，催动其中的力量。龙骸表面的血色纹路亮起幽光，地底的龙煞开始向他汇聚。

这一次，周显宗没有吸收这些龙煞，而是引导它们流向坍塌的矿洞。在龙煞的侵蚀下，堵住洞口的巨石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

不仅如此，更深处的铁矿也在龙煞的作用下开始变形、重组。周显宗闭目凝神，通过龙骸感知着地底的变化。在他的引导下，那些铁矿正在被提炼、塑形......

两个时辰后，周显宗从矿区走出。他的脸色有些苍白，但眼神明亮。

"明天，带人来搬运建材。"

第二天清晨，当屠威带人进入矿区时，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堵住矿洞的巨石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堆堆加工好的石料和铁锭。更令人震惊的是，在矿洞入口处，整整齐齐地摆放着数十把打造精良的刀剑和工具，其工艺远超流徙营的铁匠水准。

石坚抚摸着一块石料，声音颤抖："这、这是怎么做到的？这些石料的切割精度，就连京城最好的石匠也做不到......"

屠威拿起一把长刀，刀身泛着诡异的黑光，轻轻一挥就在旁边的岩石上留下深深的刻痕。

"这些兵器......比军中的制式武器还要锋利！"

周显宗没有解释，只是淡淡吩咐："把这些建材运往黑石崖。三天之内，我要看到地基完工。"

消息很快传遍了流徙营。当人们看到那些凭空出现的精良建材时，看向周显宗的目光中已经带上了近乎迷信的敬畏。

赵擎站在千户所门口，看着一车车建材运往黑石崖，脸色变幻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