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老的警告

三天后的黄昏，黑石崖的地基已经初具规模。石坚设计的堡垒轮廓在夕阳下投下长长的阴影，工地上堆满了那些来历神秘的石料和铁器。

屠威快步走到正在监工的周显宗身边，低声道："殿下，赵千户来了，还带了个人。"

周显宗转头，看见赵擎陪着一位白发老者站在工地边缘。老者穿着朴素的灰色长袍，身形佝偻，但一双眼睛却亮得惊人。

"这位是墨老。"赵擎介绍道，"他是营地里最老的流犯，在苔原上住了四十年。"

墨老没有行礼，只是直勾勾地盯着周显宗："你在吸收龙煞。"

周显宗瞳孔微缩，这是第一个直接点破他秘密的人。

"你能感知到龙煞？"

墨老枯瘦的手指指向地面："这片土地在哀嚎。四十年来，我每晚都能听到它的哭声。但自从你来了，哭声变成了低语。"

他颤巍巍地向前走了几步，浑浊的眼睛里闪着异样的光："你知道为什么这片苔原被称为'骸骨'吗？"

周显宗示意屠威和赵擎退开，与墨老单独走到崖边："因为真龙陨落于此。"

"不止如此。"墨老的声音变得低沉，"每一代试图掌控龙煞的人，都变成了这片土地的新骸骨。前朝国师、叛逃的大祭司、还有......我的师父。"

他掀开衣袖，露出手臂上诡异的黑色纹路："这是龙煞反噬的印记。师父死前发狂，屠了整个村子。我亲眼看见他的身体被龙煞吞噬，化作飞灰。"

周显宗平静地看着他："你想警告我？"

"我想知道你有什么不同。"墨老死死盯着周显宗，"为什么你能驾驭连我师父都无法控制的龙煞？"

周显宗取出袖中的龙骸。在夕阳的余晖下，龙骸表面的血色纹路仿佛活了过来，隐隐流动。

墨老倒吸一口凉气，踉跄后退："龙心石！传说中的龙心石！原来它真的存在！"

"龙心石？"

"真龙陨落后，心脏凝成的结晶。"墨老的声音带着敬畏，"古籍记载，得龙心石者可驭天下龙煞。但从来没有人找到过......"

他突然跪倒在地："请殿下收留！老朽愿效犬马之劳！"

就在这时，林素问急匆匆跑来，手里拿着一株发着幽蓝光芒的植物："殿下！我在崖下发现了这个！"

那株植物的根部紧紧缠绕着一块黑色的骨头——另一块龙骸碎片。

墨老猛地站起身，声音颤抖："龙骸......不止一块？"

周显宗接过那块新的龙骸碎片。当两块龙骸靠近时，它们同时发出嗡鸣，表面的血色纹路开始延伸、连接。

墨老的表情从震惊变成恐惧："不对......古籍记载有误......龙心石不是控制龙煞的宝物，它是......"

他的话戛然而止。

地面突然剧烈震动，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强烈。黑石崖开始龟裂，从裂缝中涌出的不是黑气，而是粘稠如血的红色煞气。

屠威和护卫队迅速围拢过来，石坚拄着拐杖勉强站稳，林素问手中的药草洒了一地。

在血色煞气中，一个庞大的阴影正在缓缓升起。那不再是普通的煞灵，它的形态更加清晰，更加接近......龙。

墨老瘫坐在地，绝望地低语："龙心石是钥匙......它在唤醒沉睡的龙魂......"

血色煞气凝聚成实质的鳞片，两只巨大的骨翼在阴影背后展开。空洞的眼窝中，两团血色火焰骤然点燃。

周显宗手中的两块龙骸剧烈震动，仿佛要挣脱他的掌控飞向那个正在苏醒的恐怖存在。

龙魂完全显形的刹那，整个骸骨苔原的天空都被染成了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