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体育课的哨声像是解开了某种无形的枷锁，整个班级瞬间活络起来。我慢吞吞地收拾着东西，眼神却不受控制地追随着那个已经站起身的身影。温谨言正和刘文昊说笑着往教室外走，阳光在他发梢跳跃，勾勒出少年利落的轮廓。

“还看？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尹孟宸凑到我耳边，声音带着戏谑。

我收回目光，故作镇定地揽住她的肩膀：“我这是在评估敌我实力，方便待会儿精准吐槽。”

篮球场边早已围了不少人，其中不乏几个眼神总往温谨言身上瞟的女生。我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却又不得不承认，他打球的样子确实赏心悦目。运球、突破、起跳、投篮，动作流畅得像一首诗，带着一种举重若轻的潇洒。

“好球！”在他一个干净利落的三分空心入网后，我夹杂在人群里，忍不住喊了一声。

他像是听到了，运着球回头，视线在人群里扫了一圈，准确无误地落在我脸上，嘴角勾起一个极浅的弧度，随即又被刘文昊的防守拉回了比赛。

就那一下，我的心跳又不争气地漏了好几拍。

“啧啧，他刚是不是看你了？”尹孟宸用手肘撞我。

“错觉吧，或者是在挑衅我刚才说他会被刘文昊虐。”我强装镇定，手心却有点冒汗。

一场球赛下来，酣畅淋漓。温谨言那边毫无悬念地赢了。他撩起衣角擦了擦额角的汗，露出线条分明的腹肌，引起旁边几个女生小小的惊呼。我立刻移开视线，假装在看天上的云，耳朵却有点发烫。

“怎么样，段瑾瑜，服不服？”他拿着瓶矿泉水走过来，气息还有些微喘，带着运动后的热意。

“一般般吧，”我抬着下巴，努力维持着平时的调调，“主要是刘文昊太菜，衬托得你像个高手。”

旁边的刘文昊立刻怪叫起来：“喂喂喂，段瑾瑜你人身攻击啊！”

温谨言笑了，拧开瓶盖灌了几口水，喉结滚动。他看看我，忽然说：“晚上我们五排，那个中路临时有事来不了，你来不来？凑个人头。”

我愣住了。刚才在教室，他不是说找了个玩得不错的吗？怎么又临时有事了？还是说……这只是一个随口递出的，带着些许怜悯性质的邀请？

内心的纠结像一团乱麻。我想拒绝，维持我那点可怜的自尊，但嘴巴比脑子快：“行啊，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过我中路玩得一般，坑了别怪我。”

“没事，”他语气随意，“带你赢还是没问题的。”

看，他就是这种态度。时而靠近，时而疏远，像一阵抓不住的风。我分不清他到底是出于对普通朋友的照顾，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特别。

晚上，我准时登录游戏。队伍里除了我、温谨言、刘文昊，还有两个我不太认识的ID，估计是他的其他朋友。我选了操作相对简单的法师小乔，心里有点紧张。

游戏开始，温谨言玩的打野位。他确实厉害，节奏带得飞起，整个地图都像是他的后花园。我中路对线压力有点大，勉强支撑。

“段瑾瑜，小心点，对面打野可能去抓你了。”耳麦里突然传来他的声音，低沉清晰。

我心头一紧，下意识地往后缩，果然看到对面打野的身影从草丛冒出。幸好撤退及时，逃过一劫。

“谢了。”我小声说。

“嗯。”他应了一声，操作着他的英雄在对面野区大杀四方。

之后的时间里，他时不时会提醒我一句，“敌人消失”、“注意站位”、“来拿蓝”。他的指挥简洁有效，让我这个半吊子中路也勉强跟上了节奏。有一波团战，我操作失误，差点被杀，他极限操作冲进来，替我挡了关键技能，反杀了对面，自己却残血逃生。

“哇，温谨言你这波可以啊！”刘文昊在语音里大喊。

我看着屏幕上那个挡在我身前的身影，心里某个地方塌陷了一小块。明明只是游戏，却让我生出一种被他保护着的错觉。

“不好意思，刚才差点坑了。”我说。

“没事，”他的声音依旧平静，“跟紧我。”

那句话像羽毛轻轻搔过心尖。我跟在他身后，看着他游戏的背影，忽然觉得，这样好像也不错。至少在这一局游戏里，他是看着我的，他的指令是给我的。

游戏结束，我们毫无悬念地赢了。他的评分自然是全场最高，我的也不差，混了不少助攻。

“下了下了，明天还有课。”刘文昊嚷嚷着退了语音。

另外两个队友也道别离开。只剩下我和他还在组队房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