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萧陆鸣的生活陷入了一种近乎自虐的规律。
天未亮，他便起身前往后山。凭借琉璃仙尊那浩瀚如海的见识，他总能避开危险，在悬崖峭壁、幽深洞穴等险峻之处，找到那些年份浅薄、无人问津，却正合他目前使用的低阶淬体草药——凝血草、铁骨花、石肤藤……
采集的过程本身也是一种锤炼。陡峭的崖壁考验着他的耐力与胆识，与守护药草的弱小妖兽搏杀，则让他初步熟悉着如何将刚刚滋生的气血之力运用于实战。
日落时分，他拖着疲惫不堪、遍布伤痕的身体回到那间破旧杂物房。将采集到的草药按照琉璃仙尊传授的秘方熬制成墨绿色的、散发着刺鼻气味的药液，然后整个人浸泡进去。
“嘶——！”
每一次入浴，都如同遭受酷刑。药力如同无数烧红的细针，顺着毛孔狠狠扎入，刺激着每一寸肌肉、每一根骨骼，带来钻心的疼痛和深入骨髓的麻痒。萧陆鸣紧咬牙关，额头青筋暴起，浑身肌肉不受控制地颤抖，却始终一声不吭，只是疯狂运转《不灭真武诀》，引导着药力淬炼己身。
药浴之后，便是深夜的撞击锤炼。那棵老槐树粗糙的树皮已被他的血肉磨得光滑了不少，树下地面，常常留下混杂着汗与血的水渍。
如此周而复始，地狱般的修炼。
然而，效果也是显而易见的。短短十余天，萧陆鸣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原本有些单薄的身体，似乎精悍了一圈，肌肉线条开始变得清晰，皮肤下蕴藏着以往不曾有的力量。一拳挥出，竟能带起隐隐的风声。
“仙尊，我感觉力量增长了许多！”这一日，他一拳在树干上留下一个清晰的拳印，忍不住有些欣喜。
“哼，井底之蛙。”琉璃仙尊毫不客气地泼来冷水，“不过是刚刚踏入炼体第一境‘淬体境’的门槛，皮肉初成罢了。放在上古，连炼体的学徒都算不上。真正的体修，徒手裂金石只是等闲。”
萧陆鸣早已习惯了琉璃仙尊的打击，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擦去汗水：“我知道路还长，但至少，我走在路上了。”
就在这时，院门外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和肆无忌惮的嘲笑声。
“哟，这不是我们萧家曾经的天才吗？怎么，不在内院享福，跑这杂物院来当苦力了？”
以萧厉为首的几个萧家年轻子弟，堵在了院门口，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他们显然是听说了萧陆鸣近期的“怪异”举动，特意前来找乐子的。
萧陆鸣动作一顿，缓缓转过身，眼神平静地看着来人。萧厉，大长老的孙子，以前在他面前连大气都不敢喘，如今却成了跳得最欢的那个。
“萧厉，有事？”他的声音没有任何波澜。
萧厉被萧陆鸣这平静的眼神看得有些不舒服，这废物，不是应该羞愧难当、无地自容吗？怎么如此镇定？他冷哼一声，上前几步，用脚尖踢了踢地上散落的树皮屑，嘲弄道：“听说你天天在这儿撞树，怎么，灵根废了，脑子也坏掉了？想用这种方式引起家族注意？”
他身后的跟班们顿时发出一阵哄笑。
“厉哥，我看他是破罐子破摔了！”
“就是，凡品下等，活着也是浪费粮食！”
“听说他这个月的家族份例，连买像样的伤药都不够吧？真是可怜哦！”
萧陆鸣握了握拳，又缓缓松开。若是半月前，他或许会因这些话语而愤怒失控，但经历了琉璃仙尊的“毒舌”洗礼和地狱般的修炼，他的心性早已坚韧了太多。这些嘲讽，如今听来，只觉幼稚可笑。
“我的事，不劳费心。若是无事，请离开，我要修炼了。”他语气淡漠，转身准备继续。
“修炼？”萧厉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夸张地大笑起来，“你个废物，拿什么修炼？撞树吗？哈哈哈！”他笑声一止，眼神变得阴冷，带着一丝戏谑，“本少爷今天心情好，指点指点你。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才是真正的修炼！”
话音未落，萧厉眼中闪过一丝厉色，体内微薄的气感运转，炼气二层的灵力附着于手掌之上，带起一股劲风，猛地朝萧陆鸣的肩膀拍来！这一掌若是拍实，以萧陆鸣“废物资质”，至少也得躺上几天。
他就是要当着众人的面，彻底将萧陆鸣的尊严踩在脚下！
周围跟班们露出看好戏的神情，仿佛已经看到萧陆鸣被一掌拍飞，狼狈倒地的场景。
然而，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一掌，萧陆鸣的眼神瞬间冷冽如冰。
他不再闪避，也不再隐忍！
就在萧厉手掌即将临身的刹那，萧陆鸣腰身微沉，右拳紧握，体内那微弱却凝实的气血之力瞬间被调动，沿着手臂经脉奔涌而出！他没有施展任何花哨的招式，就是最简单、最直接的一拳，迎着萧厉的手掌，悍然轰出！
拳风呼啸，竟带着一股一往无前的惨烈气势！
“找死！”萧厉见他竟敢硬接，心中冷笑更甚，掌上力道又加三分。
拳掌相交！
预想中萧陆鸣骨断筋折的画面并未出现。
只听“嘭”的一声闷响！
萧厉脸上的狞笑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股难以置信的惊骇！他感觉自己的手掌仿佛不是拍在血肉之躯上，而是砸在了一块坚硬的铁砧之上！一股远超他想象的蛮横力量，顺着对方的手臂狠狠传来！
“咔嚓！”
一声细微却清晰的骨裂声响起。
“啊——！”萧厉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风筝，倒飞出去一丈多远，重重摔在地上，抱着明显变形、剧痛无比的右手，惨嚎不止。
而他拍出的那股灵力，在接触到萧陆鸣拳头的瞬间，竟如同冰雪遇阳春，自行溃散了小半，剩余的部分，也仅仅让萧陆鸣的拳头微微泛红，连皮都没破！
静！
死一般的寂静！
院门口那些准备看好戏的跟班们，一个个张大了嘴巴，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脸上的嘲笑彻底僵住，化为极致的震惊与茫然。
发……发生了什么？
炼气二层的萧厉少爷，被一个“灵根废材”……一拳轰飞了？手骨好像……还断了？
这怎么可能？！幻觉！一定是幻觉！
萧陆鸣缓缓收回拳头，感受着拳面上传来的微微反震之力，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畅快！这就是力量！属于他自身，不假外求的力量！
他一步步走向倒在地上的萧厉，眼神冰冷，如同看着一只蝼蚁。
“你……你想干什么？！”萧厉被他的眼神吓住了，忍着剧痛，色厉内荏地叫道，“我爷爷是大长老！你敢动我……”
“废物？”萧陆鸣打断了他的话，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现在，谁才是废物？”
他目光扫过那些噤若寒蝉的跟班，凡是被他目光触及的人，都下意识地后退一步，低下头，不敢与他对视。
萧陆鸣不再理会他们，弯腰从哀嚎的萧厉腰间，扯下他的储物袋——里面装着萧厉这个月的家族份例和一些零散丹药。
“你的‘指点’，我收了。这点东西，就当是医药费了。”萧陆鸣语气平淡，将储物袋揣入怀中。他现在极度缺乏资源，对方送上门来，他没有理由不收。
“你……你敢抢我的东西！”萧厉目眦欲裂。
“抢？”萧陆鸣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这是战利品。”
说完，他不再多看地上如同死狗般的萧厉一眼，转身，走回那间破旧的杂物房，关上了房门。将所有的震惊、恐惧、以及难以置信的目光，都隔绝在了门外。
院内，只剩下萧厉痛苦的呻吟和一群面面相觑、如同雕塑般的跟班。
消息如同长了翅膀，迅速传遍了整个萧家外院。
“听说了吗？萧厉被那个凡品下等的萧陆鸣一拳打断了手！”
“不可能！萧厉可是炼气二层！”
“千真万确！好多人都看见了！萧陆鸣……他好像走的体修路子！”
“体修？那不是自断前程吗？而且，哪有进步这么快的体修？”
流言四起，怀疑、震惊、难以置信……种种情绪在萧家外院蔓延。
而那间偏僻的杂物房，在此刻所有萧家子弟眼中，似乎变得有些不同了。那里面住着的，不再是一个可以随意欺辱的废物，而是一个……一拳击败炼气二层的，神秘的，体修！
房间内，萧陆鸣盘膝坐下，握着那得来不易的储物袋，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感觉如何？”琉璃仙尊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玩味。
“很好。”萧陆鸣深吸一口气，“但这只是开始。”
他知道，打了一个萧厉，远远不够。前面，还有更多的挑战，在等着他。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