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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尔塔之死

我一个社畜竟然也有隐藏身份

坐在公寓冰凉的地板上,后背抵着玄关的鞋柜,皮鞋还没来得及脱,鞋带纠缠着像两尾脱水的鱼。玄关灯接触不良,忽明忽暗的光线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影子,那些影子扭曲、拉长,竟莫名像极了施工地坍塌时扬起的尘埃,又像是红月之下,古神残躯上蠕动的触须。

指尖还残留着剑柄的温度,那把在避难所拔出的长剑,剑身流淌的幽蓝光芒仿佛还烙印在视网膜上。我明明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公寓——这个月租三千二,带一个只能放下洗衣机的阳台,窗外能看到三栋高楼缝隙里挤出来的一小块天空的地方——可总觉得浑身的骨头缝里还嵌着沙尘,鼻腔里挥之不去的是铁锈与腐朽混合的怪异气味。就像那场在古神重塑的扭曲街道上的奔逃,那些折叠的建筑、倒流的雨水、嘶吼着却没有实体的古神意志,都不是幻觉。

我扶着鞋柜站起来,脚步虚浮地走到客厅,沙发上还堆着上周没洗的外套,茶几上放着半杯凉透的柠檬茶,杯壁上凝结的水珠已经干涸,留下一圈淡淡的水渍。电视屏幕漆黑一片,倒映出我苍白的脸,眼下的乌青像晕开的墨。作为一个标准的社畜,我本该在公司加班到十点,回到家瘫倒在沙发上刷手机到睡着,而不是经历了一场堪比噩梦的逃亡,甚至开始怀疑自己到底是谁。

为什么会是我?

这个问题像一颗生锈的钉子,突然钻进我的太阳穴,越拧越深。

我走到冰箱前,打开门,冷气扑面而来,里面只有两盒过期的牛奶和半颗蔫掉的生菜。我没找到想喝的东西,又猛地关上冰箱门,巨大的声响在寂静的公寓里回荡,惊得窗台上的多肉盆栽晃了晃。我到底在寻找什么?是解渴的饮料,还是某种能证明我“存在”的凭据?

姐姐说过,人活着总得有个念想。可姐姐……我突然顿住脚步,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掌心的纹路。姐姐的脸在脑海里变得模糊,我记不清她具体的模样,只记得她的声音总是温柔的,记得她会在我加班晚归时留一盏灯,记得她笑着说“德尔塔,累了就回家”。可这个公寓里,从来没有过第二个人的痕迹。没有姐姐的生活用品,没有她的照片,甚至连一丝属于她的气息都没有。

我冲进卧室,翻开床头柜的抽屉,里面只有几本工作笔记、一支断墨的钢笔,还有一张泛黄的旧照片。照片上是小时候的我,站在一片不知名的田野里,身后是模糊的远山,我笑得露出两颗小虎牙,身边空无一人。我明明记得,那张照片里,姐姐就站在我旁边,牵着我的手。

心脏突然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呼吸变得困难。我跌坐在床沿,床单上的印花图案在视线里旋转、模糊,那些细碎的花朵竟渐渐变成了古神残骸上生长的奇异菌类,艳红得刺眼。是我记错了吗?还是姐姐根本就不存在?

如果姐姐是假的,那我是谁?

我走到书桌前,拉开椅子坐下,桌面上还摊着昨天没做完的PPT,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文字像一群张牙舞爪的蚂蚁。我曾经以为,我的人生就是这样:毕业、工作、加班、攒钱、买房,然后在日复一日的重复里慢慢老去。可自从施工地挖出那个奇怪的头骨和长剑,一切都乱了套。坍塌的工地、诡异的红月、会说话的古神残躯、被重塑的世界、拔出长剑时涌入脑海的破碎信息,还有梅。

梅的脸突然清晰地浮现在眼前。她总是穿着那件黑色的风衣,头发随意地束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和线条利落的下颌。她的眼神很淡,仿佛什么都不能让她动容,可在避难所里,她挡在我身前,面对那些扭曲的古神意志时,她的背影却格外坚定。她的指尖触碰到我手腕时的温度,她低声说“跟着我”时沉稳的语气,都真实得不像幻觉。

可梅也很奇怪。她好像早就知道会发生这一切,她总能在最危险的时候找到出路,她看我的眼神里,有某种我读不懂的复杂情绪,像是怀念,又像是怜悯。她不是普通人,这一点我无比确定。就像那些潜伏在世界各个角落的古神残骸,梅的身上也笼罩着一层迷雾。

我打开电脑,屏幕亮起的瞬间刺得我眯起眼睛。我鬼使神差地在搜索栏里输入“施工地 头骨 长剑”,弹出的却是一堆无关紧要的新闻,什么“城市轨道交通12号线顺利封顶”“某工地发现明清古墓”,完全没有我经历过的那场坍塌,没有那个散发着幽光的头骨,更没有那把改变了一切的长剑。

仿佛那场灾难,那些古神,都只是我这个社畜压力过大产生的臆想。

可指尖的薄茧不会骗人——那是握住剑柄时留下的痕迹;肩膀上的酸痛不会骗人——那是在扭曲的街道上奔逃时肌肉过度紧张的后遗症;还有脑海里那些破碎的画面:血红的太阳悬在倒塌的楼宇之上,巨大的古神残躯在云层里蠕动,法则的意志化作无形的风暴席卷大地,梅的风衣在风暴中猎猎作响,她回头看我,眼神里是化不开的沉郁。

我关掉电脑,趴在桌子上,脸颊贴着微凉的桌面,闻到了木头和灰尘混合的味道。窗外的天色已经完全黑了,城市的霓虹灯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几道细长的光带,像极了古神重塑世界时,那些撕裂空间的裂痕。

我开始数那些光带,一条、两条、三条……数到第七条时,眼皮变得越来越沉重。脑海里的思绪像一团乱麻,一会儿是姐姐温柔的声音,一会儿是梅坚定的背影,一会儿是古神嘶吼的意志,一会儿是办公室里老板催PPT的催促声。这些声音交织在一起,渐渐模糊,像退潮的海水,一点点褪去。

我想起避难所里那轮诡异的红月,它悬挂在天空,散发着不祥的红光,将整个世界都染成了血色。那时梅握着我的手,她的掌心很凉,却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她轻声说:“别怕,红月只是沉睡的古神在呼吸。”我当时听不懂,现在也依旧不懂,可我却莫名相信她的话。

还有那把剑,当我在红月的光芒下拔出它时,剑身的幽蓝与红月的血色交织,那一刻,我仿佛听到了无数遥远的低语,那些低语像是来自亘古的召唤,又像是某种契约的生效。我的身体里涌起一股陌生的力量,那力量让我不再恐惧,让我能直面那些恐怖的古神意志。

可这力量来自哪里?我和那把剑,和那些古神,到底有着怎样的联系?

眼皮彻底合上了,呼吸变得平缓。桌上的台灯还亮着,暖黄色的光线洒在我的发顶,照亮了我微微蹙起的眉头。那半杯凉透的柠檬茶还放在茶几上,杯口凝结的水珠早已蒸发殆尽,只留下一圈浅浅的印记,像一个无人知晓的符号。

窗外的星空被高楼遮挡,只能看到零星几颗星星,它们闪烁着微弱的光芒,像是古神残躯上散落的星尘。我在梦里似乎又看到了姐姐,她站在一片无边无际的旷野上,穿着白色的裙子,背影模糊。我想跑过去拉住她,可无论怎么努力,都无法靠近。她回头看我,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容,可那笑容里,却藏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悲伤。

“德尔塔,”她轻声说,“我们本来就是一体的。”

我想追问什么,可喉咙像是被堵住,发不出任何声音。姐姐的身影渐渐变得透明,化作无数光点,消散在空气中。那些光点飘向我,钻进我的身体里,带来一阵温暖的悸动。

与此同时,公寓楼下传来了刺耳的警笛声,由远及近,最终停在了楼下。红蓝交替的灯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在天花板上投下跳跃的光斑,像极了古神意志掠过地面时留下的痕迹。

两名警察提着警灯,踩着沉重的脚步上楼,楼道里的声控灯随着他们的脚步一一亮起。接到邻居报警时,他们以为只是普通的噪音扰民,可敲了半天门没人应答,透过猫眼看到屋里亮着灯,却一片死寂,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破门吧。”年长的警察对年轻的同事说,语气凝重。

撬锁的声音在寂静的楼道里格外清晰,几秒钟后,“咔哒”一声,门被打开了。一股淡淡的、类似铁锈与草木混合的奇异气味扑面而来,让两名警察下意识地皱紧了眉头。

客厅里的灯还亮着,暖黄色的光线照亮了整个房间。沙发上堆着衣物,茶几上放着半杯凉透的茶,电视屏幕漆黑一片。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直到他们的目光落在了书桌前。

德尔塔趴在桌子上,姿势像是睡着了。她的头枕在手臂上,长发垂落,遮住了大半张脸。桌上的电脑屏幕已经黑了,PPT的页面还停留在最后一页,光标闪烁着,像是在等待什么。台灯的光线洒在她身上,给她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若不是那毫无起伏的肩膀,若不是她身下渐渐蔓延开的暗红色血迹,真的会让人以为她只是工作太累,睡着了。

年轻的警察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警灯从手中滑落,摔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队、队长……”他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年长的警察脸色铁青,慢慢走过去,伸出手指,轻轻搭在德尔塔的颈动脉上。没有搏动,指尖传来的只有冰冷的触感,像触摸到了一块没有生命的石头。他沉默地收回手,目光扫过整个房间,最终落在了德尔塔摊开的手掌上。

那只手掌很干净,只有掌心有几道浅浅的纹路,还有一处不易察觉的薄茧,像是长期握着什么细长的东西留下的。而在她的手腕上,有一圈淡淡的、近乎透明的印记,像是被什么东西缠绕过,又像是某种天然形成的纹路,在灯光下泛着微弱的光泽。

“保护现场,通知技术科。”年长的警察沉声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压抑的疲惫。他看向窗外,城市的霓虹依旧闪烁,高楼林立,车水马龙,谁也不知道,在这个普通的公寓里,发生了一件多么诡异的事情。谁也不知道,这个看起来只是个普通社畜的女人,刚刚经历了怎样的波澜,又为何会以这样的方式死去。

他没有注意到,书桌的角落里,落着一粒微小的、泛着幽蓝光芒的尘埃,那尘埃像是有生命一般,在灯光下轻轻颤动了一下,然后便消失无踪,仿佛从未存在过。

而此刻,公寓对面的楼顶天台上,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女人凭栏而立。她的长发被夜风吹起,猎猎作响,露出的侧脸线条冷硬而精致。她的目光穿过层层叠叠的楼宇,精准地落在德尔塔公寓的窗口,那里的灯光依旧亮着,却再也不会有那个惊慌失措、眼神迷茫的身影。

梅的手指轻轻搭在栏杆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冰冷的金属表面。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既没有悲伤,也没有惋惜,仿佛只是在看一场与自己无关的风景。夜风吹动她的风衣,衣摆翻飞,露出腰间别着的一把短刀,刀鞘上刻着复杂的纹路,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银光。

她早就知道会这样。

从施工地挖出那颗古神头骨的那一刻起,从德尔塔的名字第一次出现在她的感知里开始,从红月升起、长剑出鞘、世界被古神意志悄然重塑的每一个瞬间,她就知道,这一天总会到来。

就像知道那些坍塌的建筑会在某个时刻重新组合,知道倒流的雨水会在某个瞬间恢复正常,知道那些没有实体的古神意志终将被某种力量安抚,知道德尔塔终究会走到这一步。

她的目光微微垂下,落在自己的掌心。那里有一道浅浅的疤痕,是很久以前留下的,与德尔塔手腕上的印记隐隐呼应。夜风吹来一丝凉意,她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快得让人无法捕捉。

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蛰了一下,不疼,却带着一种绵长的空落。就像喝了一杯放了太久的茶,茶香早已散尽,只剩下满口的苦涩,却又舍不得吐掉。

她想起在避难所里,德尔塔握着长剑,眼神里满是震惊与迷茫,却还是下意识地站在她身边;想起在扭曲的街道上,德尔塔跑得气喘吁吁,却始终没有松开她的手;想起德尔塔偶尔会失神地提起姐姐,语气里带着依赖与怀念,那时她只是沉默地听着,没有说一句话。

这些画面像破碎的镜片,零散地嵌在记忆里,每一片都闪着微弱的光,却又带着尖锐的棱角,轻轻一碰,就会让人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酸涩。

梅微微偏过头,看向天空。云层很厚,遮住了大部分星星,只有几颗格外明亮的,顽强地透过云层,洒下微弱的光芒。那光芒让她想起古神残骸上流淌的能量,想起长剑出鞘时的幽蓝,想起德尔塔眼中偶尔闪过的、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光芒。

她知道,这不是结束。

德尔塔的身体冰冷,可某种东西却在悄然觉醒,就像深埋在地下的古神残骸,在沉寂了千万年后,终将迎来复苏的时刻。而她,会在这里等着。

等着那些被重塑的世界恢复秩序,等着那些失控的古神意志被安抚,等着那个迷茫的、惊慌的、却又带着无限可能的灵魂,以另一种方式,重新回到这个世界。

夜风渐浓,梅的身影在月光下渐渐变得模糊,最终化作一道黑色的影子,消失在楼顶的阴影里。只留下栏杆上残留的一丝微凉,和空气中若有若无的、类似铁锈与草木混合的气息,与公寓里的气味遥相呼应。

书桌前,德尔塔的手指轻轻动了一下,极其细微,几乎无法察觉。她身下的暗红色血迹,似乎在灯光下,泛起了一丝极其微弱的、近乎透明的光晕。而那盏一直亮着的台灯,灯光闪烁了一下,然后变得更加柔和,像是在守护着某种即将苏醒的秘密。

茶几上的半杯凉茶,杯壁上竟又慢慢凝结出了细小的水珠,一滴、两滴,顺着杯壁滑落,滴在桌面上,晕开一小片水渍,与之前的印记重叠,形成了一个更加复杂的符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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