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梦醒后的第三日，蓝曦臣便差人将屿安岛竹屋周边的土地尽数买下，又请了云深不知处最擅长调理体虚的医师，带着药材常驻岛上。他亲自拟定了瑶华的进补方子，从膳食到作息，一一细细叮嘱，甚至特意让人从云梦移栽了一片莲花，种在竹屋前的池塘里——那是金光瑶信中许诺要带妹妹去看的风景。

蓝曦臣再次登岛。此次他带来了两件东西：一件是用鲛绡纱缝制的厚披风，里衬垫着暖绒，触手生温；另一件是一卷画轴，画中是金麟台的桔梗花海，笔触细腻，正是他照着金光瑶信中的描述，亲自画成。

瑶华正在檐下打理寒梅，看见他来，眼中露出温和的笑意，不再是往日的拘谨。“蓝先生。”

蓝曦臣将披风递过去：“岛上风大，这件你披着，可御风寒。”又展开画轴，“这是金麟台的桔梗花，你阿兄当年说要种给你看，如今，也算圆了他的心愿。”

瑶华望着画中的花海，指尖轻轻拂过画纸，眼眶微红，却露出了释然的笑容：“多谢蓝先生。阿兄若看见，定会很高兴。”

“他一直记挂着你。”蓝曦臣轻声道，又取出一枚玉佩，玉佩上刻着“瑶华”二字，与铃铛上的字迹如出一辙，“这是我依照你阿兄的笔迹所刻，你带在身上，若有任何事，可凭此玉佩联系云深不知处，无论何时，我都会派人赶来。”

瑶华接过玉佩，贴身收好，深深行了一礼：“多谢蓝先生多年照拂，这份恩情，瑶华没齿难忘。”

蓝曦臣摇头：“这是我对他的承诺。”他望向竹屋前的莲花池与寒梅树，“开春后，我会让人再移栽些云深不知处的雪松，你阿兄说要带你去看雪，如今，你在岛上便能看见。”

此后，蓝曦臣每年都会登岛两三次。春日陪瑶华看莲花绽放，夏日听她讲岛上的趣事，秋日一同采摘枫叶，冬日围炉赏雪，闲话家常。他会细细说起云深不知处的日常，说起聂怀桑偶尔的到访，也会说起金光瑶信中的那些牵挂，像是在替故人，陪着她走过岁岁年年。

瑶华的身体日渐康健，脸色也渐渐有了血色。她开始学着打理庭院，在池塘边种上了更多的桔梗，每当花开时节，整个竹屋都浸在清浅的花香里。她还跟着医师学着辨识药材，偶尔会给云深不知处寄去一些自己晒制的花草茶，附信说：“蓝先生，这是岛上的桔梗茶，可清心安神，愿你少些烦忧。”

蓝曦臣总会将茶收好，每次饮起，都能想起那个藏在岁月里的约定。他将瑶华的书信与金光瑶的未寄出的信笺一同放在紫檀木匣里，存于藏书阁深处，那里藏着一段跨越生死的兄妹情，也藏着一份未曾被辜负的托付。

岁月流转，云深不知处的雪落了又融，屿安岛的桔梗开了又谢

蓝曦臣的书信，从未断过。每月初一，瑶华总会准时收到那封带着云深不知处清冽气息的信笺，字迹依旧清隽如兰，字字句句皆是温厚的牵挂。他会写云深不知处的春雪初融，藏书阁前的梅花开了几枝；写蓝思追、蓝景仪的课业进益，少年们练剑时的热闹；也会写江湖上的安稳太平，让她不必忧心世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