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的石英钟,时针已经无情地滑过了午夜十二点。沈嘉莹没有开灯,任由自己陷在沙发柔软的怀抱里,与黑暗融为一体。窗外,月光被厚重的云层遮蔽,只剩下几盏孤零零的路灯,在寒风中投下惨淡而摇曳的光晕。
终于,玄关处传来钥匙插入锁孔的轻微声响。门开了,一股夹杂着冬季夜露的寒气瞬间涌了进来。江知渺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哼着不成调的小曲,似乎心情不错。当他的视线扫过客厅,与黑暗中的沈嘉莹四目相对时,那不成调的曲子戛然而止。
江知渺"咳咳,姐姐,你怎么还没睡啊?"
江知渺试探着开口,声音比平时低了几个度,带着一种讨好的意味。
沈嘉莹江知渺!
沈嘉莹几乎是咬着牙,一字一顿地喊出他的全名。江知渺心里"咯噔"一下,沈嘉莹能清晰地看到他喉结滚动,咽了下口水。这小子,终于知道怕了。
江知渺嘿嘿,姐姐,这么晚了,你……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沈嘉莹女朋友呢?
沈嘉莹开门见山,声音里好像不带一丝温度。
江知渺姐,这么晚了,她……她当然是回家了啊。
江知渺支支吾吾回答,谎言说的毫无底气。
沈嘉莹回家了啊?
沈嘉莹重复着他的话,嘴角勾起一抹极尽嘲讽的冷笑。
沈嘉莹那你还回家干嘛?
江知渺我当然是回来睡觉啊。
他偷偷瞄了一眼沈嘉莹阴沉的脸色,声音越来越小。
江知渺不然能去哪……
沈嘉莹心里的怒火在这一刻彻底引爆,所有的耐心都消耗殆尽。她大步上前,在江知渺错愕的目光中,伸出双手用力抵住他的胸膛,将他一步步往门外推。
江知渺姐,你干什么?
沈嘉莹一言不发,只是用尽全身力气将他推出了门外。在他还没反应过来之前,"砰"的一声甩上门,然后毫不犹豫地转动门锁。那清脆的"咔哒"声,像是为这场闹剧画上的一个冰冷的句号,隔绝了他所有的声音和温度。
江知渺喂!
一声怒吼伴随着沉重的拍门声传来,震得门板嗡嗡作响。
江知渺我今晚睡哪啊?
江知渺姐,你开门啊!
江知渺的声音再次响起,愤怒里多了一丝急切。
沈嘉莹你当我钱大风刮来的呀?
沈嘉莹你不是有钱吗?出去睡。
门外的拍门声猛地一顿。几秒钟的死寂后,江知渺的声音再次传来,只是这一次,语气完全软了下来。
江知渺好姐姐,我错了还不行嘛。
江知渺我真知道错了,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吧。我保证……
沈嘉莹你都保证八百回了。
沈嘉莹无情打断他
沈嘉莹能轻易地从江知渺那过于恳切的语气中,分辨出虚假的成分。他脑子里想的,恐怕只是先把自己骗开门再说。沈嘉莹冷哼一声,转身不再理会,径直走回了客厅的沙发,将自己重新扔进黑暗里。脚步声通过地板传到门外,江知渺立刻察觉到沈嘉莹离开了。他心里的侥幸瞬间被恐慌取代,开始疯狂地敲门,那声音又急又响。
江知渺姐!你不能这样啊,我真知道错了,你要是不开门,我…..我就一直敲!
沈嘉莹行,你敲吧,一会邻居举报你。
这一招果然有效,敲门声戛然而止
江知渺别啊姐姐,你就大人不记小人过,放我进去吧。
沈嘉莹我是小人
沈嘉莹这次铁了心,无论他说什么,都不会再回应。她要给他一个最深刻的教训。沈嘉莹不再理会他,径直走回了房间。 门内彻底没了动静。江知渺靠在冰冷的防盗门上,起初的愤怒和不敢置信,在刺骨的寒风中一点点冷却,最终沉淀为一种陌生的恐慌。
江知渺是啊……我为什么回来?
江知渺不知道,他只是……习惯了。习惯了无论在外面多野多混,这个地方始终是他的归宿。或者说,有沈嘉莹在的地方,才是归宿。
他抬起头,那双漂亮的蓝色眼眸在楼道昏暗的声控灯下,泛着一点水汽。他将额头抵在冰冷的门板上,仿佛这样就能汲取到一丝门后的温度。
江知渺早知道就不嘴欠编女朋友了,现在好了,有家不能回,还得睡大街……
江知渺蜷缩在门口,像一只被赶出巢穴的幼兽,可怜巴巴地守着那扇紧闭的门,固执地不肯离开。
沈嘉莹躺在床上,却毫无睡意。耳朵像雷达一样,捕捉着门外的一切声响。她掀开被子,赤着脚走到门边,将耳朵轻轻贴在门板上,什么声音都没有,只有从门缝里渗透进来的,属于深夜的、刺骨的寒意。
沈嘉莹他真的会傻到……一直在外面待到天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