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世乒赛半决赛场馆。
马云庭走进场地时，马龙已经在热身了。他穿着红色训练服，背影挺拔，像棵扎根多年的松树。听见脚步声，马龙回头，目光落在他脸上，顿了顿，又若无其事地转回去，继续颠球。
“啪、啪、啪”，球拍击球的声音，沉稳得像心跳。
裁判宣布比赛开始，全场瞬间安静。
马云庭发球，一个短下旋，球擦着网边落下，马龙轻轻一搓，球滚网而过。他侧身暴冲，球像颗出膛的子弹，直奔马龙反手位死角。
“11:8！”他拿下首局。
马龙擦汗时，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里没有意外，只有种近乎悲悯的平静。
第二局，裂痕
第二局，马龙开始发力。
他的球路变了，不再追求极致的旋转，而是用落点控制，逼着马云庭来回跑动。马云庭的呼吸开始紊乱，额角的汗珠滴在球台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
“庭庭，你妈以前总说，打球要‘稳’，别急。”马龙突然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全场。
马云庭手一抖，回球下网。
“11:6！”马龙扳回一局。
观众席传来窃窃私语，马云庭盯着马龙的侧脸，突然想起小时候，母亲坐在场边，也是这样轻声说：“庭庭，别急，慢慢来。”
那时的马龙，总在外地比赛，母亲既当妈又当爸，陪他练球到深夜。
“想什么呢？”马龙的声音再次响起，“专心点。”
马云庭猛地抬头，看见马龙眼里闪过一丝心疼，像块烧红的炭，烫得他立刻移开目光。
第三局，母亲的影子
第三局，马云庭改变了战术。
他不再和马龙缠斗，而是用极致的进攻压制对方。每一板都带着破釜沉舟的狠劲，球拍击球的声音像鞭炮，炸得人耳膜生疼。
“11:7！”他再次领先。
暂停时，他坐在场边，从球包里掏出母亲的相框——照片里，母亲抱着年幼的他，站在体校球台旁，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
马龙走过来，递给他一瓶水：“你妈以前总说，你反手技术像我，正手像她。”
马云庭没接，水瓶掉在地上，滚到裁判脚边。
马龙弯腰捡起来，放在他脚边，轻声说：“她走之前，让我答应她，不管你选择什么，都支持你。”
马云庭盯着相框里母亲的笑脸，突然想起母亲临终前，攥着他的手说：“庭庭，别怪你爸……他其实……”
话没说完，心电图变成了一条直线。
第四局，和解的试探
第四局，马龙突然放慢了节奏。
他不再主动进攻，而是用稳健的防守消耗马云庭的体力。马云庭的进攻越来越猛，失误也开始增多。
“11:9！”马龙再次扳平。
暂停时，马龙坐在他对面，从口袋里掏出张旧照片，推到他面前。
照片里，母亲抱着他，站在领奖台下，马龙站在旁边，手里举着冠军奖杯，笑得像个孩子。背后是1996年世乒赛的场馆，墙上挂着“祖国荣誉高于一切”的横幅。
“你妈说，这是她最骄傲的一天。”马龙的声音有些哑，“因为你第一次喊我‘爸爸’。”
马云庭的指尖抚过照片上母亲的脸，那里有一道折痕，是当年他撕信时留下的。
他想起母亲的日记里写着：“庭庭出生那天，马龙抱着孩子笑得像个傻子。”
原来，父亲也曾那样爱过他。
决胜局，父子之战
第七局，10:10平。
马云庭的球衣已经被汗水浸透，贴在背上，像层冰冷的壳。他的手在抖，不是因为累，是因为怕——怕赢，怕输，怕面对那个站在对面，既熟悉又陌生的男人。
马龙发球，一个长球，奔着他的反手位。
他侧身暴冲，马龙反手拨直线，球擦着台边飞出。
“11:10！”他拿到赛点。
全场寂静，只听见他粗重的呼吸声。
马龙捡起球，放在台面上，轻声说：“庭庭，不管你今天赢还是输，你都是我儿子。”
马云庭猛地抬头，看见马龙眼里闪着泪光，像小时候，他赢了第一场比赛，父亲抱着他时的眼神。
他发球，一个短下旋，马龙轻轻一搓，球滚网而过。
马云庭侧身暴冲，马龙反手反拉，球像道闪电，直奔他的正手位。
他本能地挥拍，球擦着球拍边缘，飞向天花板，又落下来，砸在球台上，弹了两下，停了。
“11:10！”他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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