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雪夜来电
2027年1月，慕尼黑的雪下得正紧。
马云庭结束训练回到宿舍，手机在桌上震动。屏幕亮起，是马龙的号码。
他盯着那串数字，想起三天前那场俱乐部内部对抗赛——教练让他模仿樊振东的反手战术，他却鬼使神差地用出了王楚钦的发球抢攻。赛后教练皱着眉说：“庭庭，你的心不在这里。”
“喂，爸。”他接起电话，呵出的白气在镜片上蒙了层雾。
“德国冷吧？”马龙的声音裹着北京的风，“刚才国家队开会，刘指导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马云庭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球拍胶皮。三个月前世乒赛输给王楚钦那晚，刘国梁曾亲自打来视频，说国家队的大门永远为他开着。那时他看着窗外的阿尔卑斯雪峰，回答：“再等等。”
“他们需要我吗？”他突然问。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马龙的声音低沉下来：“庭庭，这次问的不是国家队需不需要你……是你心里，还想不想回来？”
窗外的雪扑在玻璃上，碎成细小的冰晶。他想起上周凯把冰敷袋递给他时说的：“马，你打球的时候，眼睛里有团火——可为什么每次赢了球，你都不笑？”
“我想……”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颤抖，“我想打天津全运会。”
第二章：啤酒馆的告别
“你说什么？！”
凯的吼声震得啤酒馆吊灯都在晃。他手里还攥着给马云庭倒酒的杯子，金发下的脸涨得通红：“你要回中国？回那个把你扔给继母的家？！”
“凯！”托马斯急忙拉住他。
马云庭平静地拿起餐巾纸，擦掉溅在桌上的啤酒：“我妈妈是山东人，她总说，落叶要归根。”
“可这里也是你的根！”凯把一张照片拍在桌上。
照片里是上周俱乐部庆功宴，马云庭和队友们举着冠军奖杯大笑，他难得地咧着嘴，眼睛弯成月牙。那是他到德国后第一次笑得这么放肆。
“你看！”凯指着照片里他的笑脸，“在这里，你才是真正的马云庭！”
马云庭的指尖抚过照片上自己的笑脸。他想起抵达德国的第一个雪夜，凯裹着羽绒服在宿舍楼下等他，手里拎着袋中国速冻饺子：“听说你们中国人过年要吃这个。”
“凯，”他轻声说，“你知道吗？我在中国队输给你的时候，观众席有个老太太举着‘庭庭回家’的牌子站了一整晚。刚才我爸说……她昨天又去了训练馆，带着自己腌的山东咸菜。”
凯猛地灌了口啤酒，泡沫沾在胡子上：“所以……你决定了？”
“嗯。”
“……操！”凯一拳砸在桌上，震得杯盘乱跳，“早知道就不该教你发球！”
托马斯笑着搂住马云庭的肩膀：“庭庭，回去以后，别忘了我们。还有……下次见面，我一定要赢你。”
马云庭笑着点头，眼眶却发热。他举起啤酒杯，与队友们的杯子碰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响。
第三章：昆仑归队
北京首都机场，2027年2月14日。
马云庭推着行李车走出到达厅，一眼就看见人群里的马龙。他穿着件黑色羽绒服，戴着顶毛线帽，手里举着个纸牌子，上面是马里奥稚嫩的笔迹：“欢迎哥哥回家！”
“爸。”马云庭走过去，声音有些哑。
马龙接过他的行李箱，手在接触到他肩膀时顿了顿：“瘦了。”
“训练累。”
“……嗯。”马龙拉开后备箱，把行李塞进去。他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个东西塞进马云庭手里——是个核桃雕的迷你乒乓球拍，刻着“昆仑”二字。
“马里奥雕的，”马龙系安全带时轻描淡写地说，“雕了三天，手指都磨破了。”
马云庭摩挲着核桃球拍上的纹路，突然问：“妈腌的咸菜呢？”
马龙从副驾的保温箱里拿出个玻璃罐，里面是黄澄澄的胶东白菜：“你夏阿姨腌的，说你小时候最爱吃。”
车子驶上机场高速，窗外的雪粒子扑簌簌打在车窗上。马云庭望着后视镜里渐渐远去的航站楼，轻声说：“爸，我这次回来……不是因为打不过凯，也不是因为想马里奥。”
马龙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
“是因为在德国赢球的时候，”马云庭的声音轻得像叹息，“我总觉得少了点什么。直到昨天，我梦见妈坐在山东老家的炕头，跟我说：‘庭庭，国家队的球台，比德国的暖和。’”
马龙猛地踩下刹车，车子停在路边。他转过头，眼里布满血丝：“庭庭，你记住——这次回来，不是因为我是马龙的儿子，也不是因为你是‘昆仑之子’。”
他从后座拿起个旧球包，拉开拉链——里面是他七岁用的第一个球拍，胶皮已经发黄，手柄上还刻着“马云庭”三个字。
“是因为这里，”马龙把球拍塞进他怀里，“才是你的家。”
新球台
国家体育总局训练馆，2027年2月16日。
马云庭站在崭新的红双喜球台前，指尖抚过台面上的“中国”二字。窗外的玉兰树上挂着积雪，阳光透过玻璃窗照进来，在球台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庭庭！”
王楚钦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他抱着球拍跑进来，额头上沁着汗珠：“听说你回来了，我特意请了假……”
话音未落，他突然愣住。
马云庭转过身，举起手里的球拍——那是国家队统一配发的新拍，但他自己粘了胶皮，是和母亲当年用的一样的红色。
“大头，”他笑着活动手腕，“来，让我看看你这半年有没有偷懒。”
王楚钦的眼睛一下子亮了，像两簇跳动的火苗。他冲过来把球拍往台面上一放：“怕你啊？！”
球拍碰撞的清脆声响彻训练馆，惊飞了窗外玉兰树上的麻雀。马云庭看着对面王楚钦亮得惊人的眼睛，突然笑了。
他发球，一个短下旋，球擦着网边落下。
王楚钦轻轻一搓，球滚网而过。
马云庭侧身暴冲，球像颗出膛的子弹，带着七年的风雪与思念，直奔王楚钦的正手位死角。
“好球！”王楚钦大喊着反手反拉，“庭庭，欢迎回家！”
阳光照在球台上，照在马云庭汗湿的笑脸上，照在他手背上那道小时候打球留下的浅疤上。
他知道，这次他不是归来，而是启程——
启程去打属于马云庭的球，
启程去成为真正的昆仑，
启程去拥抱那个藏在球拍胶皮里，滚烫了二十三年的，中国名字。
训练馆的门被推开时，马云庭正和王楚钦对练正手攻。
刘国梁背着手站在场边，穿着件深灰色夹克，袖口磨得有些发白。他没说话，只是盯着马云庭的步法看了半晌，直到两人一局打完，才慢悠悠地开口：
“庭庭，”他叫住正要捡球的马云庭，“你这反手，什么时候学会‘偷懒’了？”
马云庭直起身，额上沁着细汗：“刘指导？”
“在德国学的？”刘国梁走过来，拿起个球，“来，发个奔球我看看。”
马云庭站定，抛球，挥拍——球带着侧旋直奔刘国梁身前，擦着台边飞出。
“啪！”
刘国梁单手接住球，眼里闪过一丝赞许：“这发球，有凯的影子。”他把球放在台面上，让它自己滚动，“不过，光有德国的力量不够。”他用手指轻轻一拨，球开始原地旋转，“还得有中国的‘巧劲’。”
他看向马云庭，语气忽然郑重：“庭庭，你离开国家队的时候，我说过‘门永远开着’。现在你回来了，我得告诉你——这次回来，不是因为你爸是马龙，也不是因为你打了几场好球。”
马云庭的呼吸微微一滞。
“是因为你找到了‘根’。”刘国梁的声音很轻，却像锤子一样敲在人心上，“在德国，你是‘昆仑之子’，是‘中国天才’；但在这里，你只是马云庭——一个想打球的普通人。”
他拍了拍马云庭的肩膀，手劲很大：“明天开始，跟一线队训练。第一目标——”
“打下王楚钦的‘小魔王’称号。”
王楚钦在旁边插嘴，假装生气地叉腰：“刘指导！我可是现役世界第一！”
“哦？”刘国梁挑眉，“去年全运会，谁被庭庭的反手拧拉剃了光头？”
“那、那是意外！”
两人斗嘴间，马云庭望着刘国梁夹克袖口的磨损处，突然想起七年前，刘国梁也是这样拍着他的肩膀说：“庭庭，记住——球台这边，没有父子，只有战士。”
原来有些话，从来不需要重复。
刘国梁转身要走，又停下：“对了，庭庭。”他从口袋里掏出个核桃雕的乒乓球拍，和马龙给的一模一样，“马里奥雕的，说要我转交。”
他把球拍放在台面上，让它和那个旋转的乒乓球并排躺着：“这孩子说，‘哥哥的球拍，要和爸爸的放在一起’。”
阳光照在核桃球拍上，照在刘国梁眼角的笑纹里。
马云庭拿起球拍，指腹抚过“昆仑”二字。他知道，这次回归，不是终点，而是新的起点——
起点这边，站着刘国梁，站着马龙，站着王楚钦，站着所有爱他的人；
起点那边，是更远的昆仑，是更滚烫的中国红，是只属于马云庭的，未来。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