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缝边缘的血字还在发烫，黑气被谢无咎的剑钉在地底，像一条被困住的毒蛇。我蹲在那里说了“我不认”之后，手心火辣辣地疼，但没缩回来。
站起身时，膝盖有点麻。我拍了拍裙角的灰，转身往厨房走。
路过锦鲤池，那十只胖鱼正挤在角落抢食，尾巴甩得水花四溅。剑尊十号浮出水面，冲我吐了个泡泡，背鳍上的银纹闪了闪。
我停下脚步。
演？
都演到这份上了，不如演全套。
反正话本里写的那些桥段，我也看过不少。什么“共赏落日”“河灯许愿”“亲手做信物”，哪个不是标配流程？
他们要进度条，那就给他们拉满。
我折返回静室，从抽屉里翻出一张空白符纸，摊在桌上。提笔写下：
**三日恋爱速成班教学大纲（Plan C）**
**Day1：一起御剑看日落**
——合理利用飞行优势，视觉冲击强，适合传播。
**Day2：一起放河灯**
——节日习俗加持，氛围感足，不易被质疑动机。
**Day3：一起做定情信物**
——实物证据，可展示，进度达标率预估98%以上。
写完后我自己看了两眼，忍不住笑出声。
这哪是情劫，分明是宗门KPI考核。
但我不能死。我不想死。更不想被当成用完就扔的火锅底料包。
所以这次，换我来编剧本。
我把符纸卷成筒，用一缕狐火缠住封口。火焰跳了跳，映在墙上像个小小的感叹号。
走出静室时，谢无咎已经收剑回鞘。他站在裂缝前，手指还搭在剑柄上，指节泛白。那道红痕在他手腕内侧若隐若现，像是某种活的东西在皮肤下爬行。
我走过去，把卷好的符纸递给他。
他低头看了一眼，没接。
我说：“拿啊。”
他抬眼看我，眼神冷，可没拒绝。
指尖碰到狐火时皱了下眉，但还是接了过去。火光熄灭，符纸展开。
他一条条看下去，沉默很久。
风从峰顶吹过，卷起他的衣角。远处钟楼的影子斜斜打在地上，时间不多了。
我盯着他：“怎么样？”
他终于开口：“可以。”
声音很轻，却像石头落地。
我松了口气，又立刻绷紧：“你得配合我说话，不能冷场，也不能突然拔剑。”
他看着我：“只要你活着，我都听你的。”
这句话说得太认真，我心跳漏了一拍。
但我没表现出来，只是点点头：“好，那我们现在就开始。”
我又问：“万一……他们还不满意进度呢？”
他站在原地没动，暮色落在他肩上，白衣染成了灰蓝色。
他说：“那就让他们看看，什么叫真正的‘情劫’。”
我没再说话。
他知道我在怕什么。我也知道他在想什么。
这一局，我们不能再输。
我转身准备离开，刚迈出一步，听见他在后面低声说：“明天看日落，我来接你。”
我回头：“几点？”
“日落前三刻。”
“行。”
我走到院中，抬头看天。云层淡了，西边透出一点橙红。
第一天，开始了。
我站在院子里没动，等他先走。
他也没动。
风吹过来，带着山间的凉意。他的剑插在地上，剑身微微震颤，像是在提醒什么。
我知道他在调息。刚才那一剑镇压天道律令，消耗不小。
但他现在最该做的不是休息。
是准备明天的事。
我忽然想起什么，从袖子里摸出一支小竹哨，放在地上。这是之前给锦鲤传讯用的，现在改个用途。
我吹了一声短音。
屋檐上有动静。猫会计探出头，爪子里抱着算盘。
我没理它。
它自己跳下来，蹲在墙角噼里啪啦打了一串：
【紧急预案启动】
【事件：假恋爱真保命】
【成本：情感暴露风险+70%】
【收益：生存概率提升至65%】
【建议：立即注册“有情道体验课”商标，防止合欢宗抢注】
我没看它，继续往前走。
刚到门口，身后传来脚步声。
谢无咎走过来了。
他停在我旁边，低声道：“别走太远。”
我说：“我就在院里。”
“我知道。”他说，“但还是别走太远。”
我笑了下：“你是不是有点紧张？”
他没回答，只是把手伸进袖中，好像在摸什么东西。
片刻后，他拿出来一枚玉片，只有指甲盖大，表面有裂纹，像是从更大的玉器上摔下来的。
他捏着它，看了很久。
然后收回去。
我知道那是他贴身带着的东西。以前从没见过。
但现在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他已经答应了。
Plan C正式生效。
我抬头看天色，太阳正在西沉。
“明天见。”我说。
他点头。
我转身走进房间，顺手关上门。
屋里很安静。我靠在门板上，数了六下心跳，才敢动。
第六条尾巴根有点热，封神榜碎片在发烫。
但它不再痛了。
我走到桌前，拿出另一张符纸，开始写补充条款：
**《三日恋爱速成班附加协议》**
1. 所有行程需提前报备本人。
2. 若遇突发状况，以“护住对方”为第一优先级。
3. 定情信物制作过程中，禁止使用剑气雕刻（容易伤手）。
4. 本协议最终解释权归虞呦呦所有。
写完后，我吹了口气，符纸自燃成灰。
窗外，谢无咎还站在原地。
他没有回房，也没有练剑。
他就站在那里，望着我这边的窗。
月光慢慢爬上屋檐，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手腕上的红痕忽然亮了一下。
他闭上眼，开始运转剑意。
明日御剑出行，需要足够的灵力支撑。
他不能出任何差错。
因为这一趟，不只是看日落。
是活下去的第一步。
我坐在桌前，手里握着笔。
外面很安静。
猫会计已经走了。
锦鲤在池底打滚。
风穿过院子，吹动了窗帘。
我写下最后一句：
“第一天，我们一定要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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