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

雨丝细密如帘，斜斜织过窗棂，打在玻璃上晕开细碎的水痕。檐下的水珠串成银线，滴滴答答敲着石阶，溅起转瞬即逝的水花。风裹着湿润的凉意漫进来，带着青草与泥土的腥甜，路边的树叶被洗得发亮，叶片上的水珠顺着脉络滚落，砸在积水中，漾开一圈圈浅浅的涟漪。

雨丝斜斜割过夜空，潮湿的风卷着铁锈味钻进破旧的仓库。奈布蜷缩在木箱堆后，肩胛骨的刀伤还在渗血，绷带早已被雨水泡得发黏。他攥紧腰间的军刀，听着皮鞋踩过积水的声响由远及近——那是有人的脚步声，优雅得不像在追捕，倒像在赴一场雨夜的邀约。

“迷途的小先生，躲在这里可不安全。”低沉的嗓音裹着雨雾传来，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奈布猛地抬头，看见杰克倚在门框边，白瓷面具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冷光，燕尾服的下摆被雨水打湿，却依旧笔挺。

他下意识地摆出防御姿态，伤口的疼痛让他闷哼一声。杰克的动作顿了顿，没有上前，只是从口袋里掏出一卷干净的绷带，轻轻放在脚边的木箱上：“潮湿的雨水会加重感染，我想，你需要这个。”

奈布皱眉，警惕地盯着他。他深知这人的危险。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滴落，模糊了视线，他看见杰克的指尖在面具下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道：“我不会伤害你，至少现在不会。”

沉默在雨幕中蔓延，只有雨声淅淅沥沥。奈布犹豫片刻，还是挪过去拿起绷带。他背对着杰克处理伤口，动作略显笨拙，身后传来杰克轻微的呼吸声，没有丝毫要偷袭的迹象。

“好了吗？”杰克的声音忽然响起，带着不易察觉的关切。奈布刚点头，就感觉一件带着体温的外套披在了肩上，带着淡淡的玫瑰香气，驱散了雨夜的寒意。他猛地回头，对上杰克那双隐在阴影里的眼睛，竟从中读出了一丝温柔。

“雨停之前，待在这里吧。”杰克转身走向门口，雨水打湿他的背影，“下次见面，我可不会手下留情了，小先生。”

奈布攥紧肩上的外套，望着他消失在雨幕中的身影，心跳莫名快了几分。雨还在下，原本刺骨的寒意，似乎已经被那抹残留的体温，悄悄驱散了。

雨势渐缓，淅淅沥沥的声响成了仓库里唯一的背景音。奈布裹着那件带着玫瑰香气的外套，指尖触到布料下残留的体温，心跳仍有些失序。他低头打量着肩上的衣物，燕尾服的料子考究，即便沾了雨水也不见褶皱，和庄园里的破败格格不入，就像它的主人那样，永远带着一种疏离的优雅。

处理好的伤口被绷带缠得紧实，疼痛感淡了许多，潮湿带来的寒意也被外套隔绝在外。奈布靠在木箱上，脑海里反复回放着杰克方才的模样——白瓷面具下的眼神藏在阴影里，低沉的嗓音裹着雨雾，还有那句“下次不会手下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