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苏晚把所有精力都扑在了项目上。没有了林舟的协助，她扛起了从对接客户到落地执行的全部工作，常常在公司加班到深夜，公寓的书桌前也总堆着厚厚的资料。邻市的项目比想象中复杂，客户要求严苛，几次方案修改都险些卡壳，可每当她想放弃时，沈砚那偏执的脸就会在脑海里浮现，逼着她咬牙坚持——她必须做出成绩，必须拥有不依附任何人的底气。

一次深夜，她为了赶一份数据分析报告，趴在桌上睡着了。迷迷糊糊间，感觉有人轻轻为她披上了一件外套，带着淡淡的消毒水味，不是沈砚身上的雪松香。她猛地惊醒，抬头看见是项目组的实习生小夏，手里还端着一杯热牛奶。

“苏姐，你都熬了好几天了，喝点牛奶暖暖胃吧。”小夏怯生生地说，“我看你实在太累了，就没敢叫醒你。”

苏晚心里一暖，接过牛奶喝了一口，温热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驱散了几分疲惫。“谢谢你，小夏。”她笑了笑，眼底的倦意淡了些。

那段日子，小夏成了她最得力的帮手，两人一起加班，一起解决难题，项目进度渐渐步入正轨。而苏晚也渐渐发现，没有沈砚的“阴影”笼罩，她的能力被彻底激发出来，客户对她的方案赞不绝口，连总公司都特意发来嘉奖邮件。

三个月后，项目顺利落地，庆功宴上，客户代表握着苏晚的手称赞：“苏经理，这次真是多亏了你，没想到这么年轻的姑娘，做事这么靠谱！”

苏晚笑着道谢，心里满是踏实的成就感。她拿出手机，想给林舟发个消息报喜，却在点开联系人时，看到了一条未读短信，是半个月前发来的，来自一个陌生号码：“晚晚，听说你项目进展顺利，我很高兴。我不会再打扰你，只求你照顾好自己。”

是沈砚。

苏晚盯着短信看了很久，心里五味杂陈。这半年来，他真的没有再出现过，没有再干涉她的工作和生活，仿佛真的兑现了“不打扰”的承诺。她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也不想深究，只觉得心里那块压了很久的石头，终于轻了些。

庆功宴结束后，苏晚独自走在邻市的街头。晚风习习，吹起她的长发，街边的路灯温柔明亮，她忽然觉得，这里的生活，竟有了几分归属感。她拿出手机，拨通了林舟的电话。

“林哥，项目成功了！”她的声音带着难掩的喜悦。

电话那头的林舟笑了起来，语气里满是欣慰：“我就知道你可以。对了，苏晚，有件事我得告诉你。”他顿了顿，语气变得认真，“沈砚前段时间找过我，他没为难我，只是问了你的近况，还说……他知道错了。”

苏晚愣住了。

“他说，以前是他太偏执，把占有当成了爱，让你受了委屈。”林舟的声音缓缓传来，“他还托我转告你，如果你愿意，他想当面跟你道歉；如果你不愿意，他也不会再纠缠，只会远远看着你好。”

苏晚握着手机，站在原地久久没有说话。街上车水马龙，人声鼎沸，可她的心里却异常平静。她想起沈砚在旧书店第一次见到她的样子，想起他偏执的告白，想起他暴雨中落寞的背影，也想起自己这半年来的挣扎与成长。

她不是不恨他的掌控，可当那份窒息的纠缠真的消失，当他终于学会放手，她心里没有报复的快感，只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怅然。

“我知道了，林哥。”苏晚轻声说，“谢谢他的道歉，但我现在，只想过好自己的生活。”

挂了电话，她继续往前走，脚步轻快了许多。外派期还有三个月，她打算申请延长，留在邻市发展。这里有她的事业，有她慢慢建立起来的人脉，更有她重新找回的自由和底气。

而此时的沈砚，正坐在离她不远的咖啡馆里，透过玻璃窗看着她挺拔的背影。他瘦了些，眼底的偏执褪去了大半，只剩下温和的释然。心腹站在一旁，低声问：“沈总，真的不上去打个招呼吗？”

沈砚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不了，她现在很好。”

他曾经以为，把她绑在身边就是拥有，可直到看到她在没有他的地方，活得如此耀眼，他才明白，真正的爱，是让她自由生长，是看着她幸福，哪怕那份幸福里没有自己。

三个月后，苏晚正式晋升为邻市分公司的部门经理。她租了一套带阳台的房子，养了一盆和公寓里一样的绿萝，闲暇时会去老街的旧书摊淘书，偶尔也会收到林舟发来的问候信息。

生活平静而安稳，就像她最初想要的那样。

只是偶尔，在某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她翻到那本泛黄的诗集，指尖抚过书页上的痕迹，会想起那个在旧书店里遇见的少年，想起他眼底的执念，想起他迟来的道歉。

她不知道沈砚后来去了哪里，过得好不好，但这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终于摆脱了枷锁，活成了自己喜欢的样子。

而那份曾经带着伤痛的遇见，最终也成了彼此成长的印记，沉淀在时光里，渐渐淡去，只留下一份释然与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