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们能永远在一起。”

邻市的空气带着江南特有的湿润，苏晚拖着行李箱走进公寓时，睫毛上都沾了层细雾。公寓是精装交付，厨具家电一应俱全，甚至连阳台上都摆好了几盆长势喜人的绿萝——不用想也知道，这是沈砚的“安排”。她指尖抚过冰凉的阳台栏杆，望着楼下川流不息的车流，只觉得一阵窒息。

她刻意换掉了手机号，拉黑了沈砚所有能联系到她的方式，一头扎进项目里。项目组的组长林舟是个温和通透的男人，看出她眼底的紧绷，从不多问，只在工作上给予恰到好处的指导。加班到深夜，他会默默递上一杯热咖啡；遇到技术瓶颈，他会陪着她在会议室推演方案到天明。

苏晚渐渐在这种平静里找回了一丝喘息的空间。她开始在周末去邻市的老街散步，看巷口的老奶奶摆摊卖手工糖，听茶馆里咿咿呀呀的评弹。有一次，她在旧书摊前翻到一本泛黄的诗集，指尖刚碰到书页，就听见身后有人轻笑：“原来你也喜欢这种老书。”

回头撞见林舟温和的目光，他手里拿着一本同样老旧的散文集：“我住这附近，经常来淘书。”

那天他们坐在巷口的石阶上，聊了一下午的书，聊邻市的风土人情，聊彼此对未来的期许。林舟的声音温润，像春日里的细雨，一点点抚平苏晚心里的褶皱。她很久没有这样放松过，久到几乎忘记了沈砚带来的阴影。

可这份平静，在一个月后被彻底打破。

那天苏晚加班到深夜，林舟送她回公寓楼下。路灯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林舟递给他一个包装精致的小盒子：“前几天去古镇出差，看到这个书签很适合你。”

木质书签上刻着细小的梅枝，素雅别致。苏晚刚想说谢谢，眼角的余光突然瞥见街角停着一辆熟悉的黑色轿车——那是沈砚的车。她的血液瞬间冻结，手里的书签“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林舟察觉到她的异样，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眉头微微蹙起：“怎么了？”

“没、没事。”苏晚慌忙捡起书签，拉着林舟快步往公寓楼里走，“我先上去了，谢谢你的礼物。”

回到公寓，她反锁房门，后背紧紧贴着门板，心脏狂跳不止。没过多久，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晚晚，林舟的书签很好看，是吗？”

是沈砚。

苏晚握着手机的手指冰凉，几乎要将屏幕捏碎。他果然来了，像阴魂一样，无论她逃到哪里，都甩不掉。

她没回复，将手机关机，缩在沙发上一夜无眠。

第二天一早，苏晚刚到公司，就被经理的电话叫到了办公室。“苏晚，公司临时调整，林舟被调回总公司了，这个项目后续由你全权负责。”经理的语气带着歉意，却透着不容置喙的强硬。

苏晚浑身一僵，指尖攥得发白。又是沈砚！他连林舟都不肯放过！

她强压着心头的怒火和委屈，走出办公室时，正好撞见收拾东西的林舟。他看到她，温和地笑了笑：“没关系，你能力很强，这个项目交给你我很放心。”他顿了顿，压低声音，“如果遇到什么麻烦，随时可以找我。”

林舟的话像一束微光，让苏晚眼眶一热。她点点头，看着林舟离开的背影，心里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坚定——她不能再这样被动下去了。

当晚，苏晚主动拨通了沈砚的电话。电话接通的瞬间，她听到了他熟悉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晚晚？”

“沈砚，你到底想怎么样？”苏晚的声音带着颤抖，却异常坚定，“你逼我外派，逼走林舟，你以为这样我就会妥协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沈砚的语气突然变得冰冷，带着一丝偏执的疯狂：“晚晚，我只是想让你明白，除了我，没有人能给你安稳的生活。那些试图靠近你的人，都只会伤害你。”

“伤害我的人，从来都是你！”苏晚对着电话吼了出来，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沈砚，你所谓的爱，是枷锁，是囚笼！我受够了！如果你再这样纠缠我，我就去告你！我就算丢掉工作，就算身无分文，也绝不会和你在一起！”

电话那头的沈砚呼吸一滞，语气突然软了下来，带着一丝从未有过的脆弱：“晚晚，别这样……我只是太怕失去你了。三年前在旧书店，你蹲在那里看书，阳光落在你脸上，我就觉得，你是我这辈子唯一想抓住的人。我只是不知道怎么爱你，我只能用我自己的方式把你留在身边。”

苏晚愣住了。她从未想过，沈砚的偏执背后，竟藏着这样深沉的执念。可这份执念，早已变成了伤害她的利刃。

“沈砚，爱不是占有，不是掌控。”苏晚的声音平静了些，带着一丝疲惫，“如果你真的爱我，就请放过我。否则，我们只会两败俱伤。”

挂了电话，苏晚靠在墙上，缓缓闭上了眼睛。她知道，沈砚不会轻易放弃。但这一次，她不想再逃了。她要留在邻市，完成这个项目，积累足够的实力，然后彻底摆脱沈砚的控制。

而此时的沈砚，站在邻市的暴雨中，看着苏晚公寓的灯光，手里紧紧攥着那张她的照片，指节泛白。雨水打湿了他的头发和衬衫，冰冷刺骨，却远不及他心里的疼痛。他第一次开始怀疑，自己的方式，是不是真的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