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喷薄，霞光似锦。飞舟破开云雾，朝神界的方向疾驰。
“再往前行片刻，便是神凡交界处的星宿海了。”老姚五指一收，掌中罗盘应声而合，“说来也巧，这几日蓬莱神府发布的任务中，正有一项是要修复被玄鸟震碎的星轨。我们可以顺道去看一看。”
“行啊，”杨戬唇角微扬，双臂交叠垫在脑后，“那咱就顺便再赚点银钱吧。”
沉香静立在舅舅身旁，托着下巴，眼底倒映着漫天天光。只见浩瀚云海被初升的朝阳浸染，金红交织的波光在云絮间流转。可天际尽头却沉淀着浓郁的靛青，宛如有人将夜色与晨曦一同倾倒在苍穹之上——正是星宿海独有的奇景，昼夜在此间交融，恍若打翻的丹青墨彩。
“汪！二郎二郎！你看那边——”哮天犬兴奋得直蹦跶，两只前爪扒在船舷上，尾巴摇得像风车似的，把甲板拍得啪啪响，“星星掉下来啦！”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远方天幕上，数十道银蓝流光正如断线的珠串般坠落。那些本该沿着固定轨迹运行的星辰，此刻却像迷途的萤火，在深蓝天幕上划出凌乱的轨迹。
“可以啊你！”老康的大手重重揉了揉哮天犬的脑袋，笑道，“这么快就找到需要修复的地方了！”
“既然这样，分配一下吧。”杨戬懒散地舒展了下筋骨，手臂顺势搭上沉香的肩膀。少年明显僵了一下，下意识想躲却又硬生生停住，耳尖渐渐染上一层薄红。“我和沉香驾小艇，”杨戬假装没注意到他的反应，嘴角却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剩下的人乘大船。咱们分头行动，从两个方向开始修补。”
“行啊！”葫芦小仙在甲板中央抱着他的大葫芦直点头，“这主意不错，效率高！”
哮天犬急得直转圈：“不要啊二郎！我也要坐小艇！”
“不行，”杨戬屈指轻弹了下狗鼻子，“加上你太重，小艇会沉的。”
“呜……好吧。”
通体泛着青蓝鳞光的小艇宛如一尾灵动的游鱼，从飞船腹舱缓缓滑出。杨戬单手撑着船舷纵身一跃，衣袂翻飞间已稳稳落在艇上。他回头笑着朝沉香伸出手：“来。”
少年抿了抿唇，握住舅舅的手跳了下去。小艇微微一沉，随即稳稳浮在星海之上。沉香低头看去，只见艇底流转着细碎的金芒，仿佛万千星辰被揉碎了铺在下方，随着水波般的星云起伏明灭。
沉香缩回脑袋，扶着船舷刚站稳，忽然身形一僵——这小艇的空间比想象中局促得多。两人几乎贴面而立，连呼吸都清晰可闻。
杨戬轻咳一声，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船舵：“这个……这船平时都是我一人驾驶的……”他的目光飘向别处，“你要……呃……”声音越来越轻，“坐前面还是后面？或者……”
话未说完，小艇突然被星流卷得一个趔趄。沉香整个人失去平衡，猛地向前扑去——少年额头重重撞上杨戬的胸膛，鼻尖瞬间盈满清冽的梅香。
“唔！”
杨戬闷哼一声，却条件反射般收紧双臂，将少年牢牢箍在怀中。沉香能清晰感受到对方胸腔的震动，以及透过衣料传来的体温。半晌，头顶传来舅舅带着笑意的声音：“今天这么积极？急着投怀送抱？”
“谁、谁投怀送抱了！”沉香手忙脚乱地挣脱，却不慎踩到自己的披肩。他一个踉跄，险些栽进星海，又被杨戬眼疾手快地拽住后领。
少年羞恼地扯过披肩蒙住大半张脸，活像只炸毛的小猫，连脖颈都泛起绯色：“我、我就这样坐着！不许再说奇怪的话！”
身后的杨戬却无奈地笑道：“可是你这样我不好操作啊……”
“那、那我来开！”少年梗着脖子嘴硬道。
“你会开吗？”
“……不会。”
杨戬忍俊不禁，就着这个姿势将少年往怀里带了带：“那我顺便教教你怎么样？”
沉香抿了抿唇，轻轻揉了揉自己在披肩下已经通红的脸颊：“……随你。”
“你说的。”杨戬轻笑一声，掌心稳稳包裹住沉香的手背。“操纵杆向前推，然后船舵嘛……”杨戬带着他轻轻转动鎏金船舵，“看好，要这样轻轻推——”
杨戬手把手教了几分钟，沉香就觉得自己已经出师了。少年表面故作平静暗地里跃跃欲试的样子终于让杨戬松了口，把操控权交给了他。
“记着，右手边是操纵杆，推舵要慢点儿，还有那个动力阀千万别……”
“知道了！”沉香信心十足，想都没想就猛地将动力阀一推到底。小艇顿时像受惊的锦鲤般弹射而出，在星海中划出扭曲的螺旋轨迹。
“等、等等！减速阀在——”
“我能搞定！”
话音未落小艇就撞进一团星云，顿时天旋地转。杨戬眼疾手快揽住沉香的肩膀，另一手迅速拍下应急制动。艇身剧烈震颤着悬停在银河边缘，引擎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
少年僵在舅舅臂弯里，手里还死死攥着已经有点移位的舵盘。披肩蒙面的部分早被气流卷下，露出红得滴血的耳廓。
“……”
“……”
杨戬看着怀里快石化的小外甥，憋笑憋得肩膀发抖：“我们家沉香……咳……很有创新精神。”他故意用指尖拨了拨歪斜的舵盘，“这招螺旋突进式，连哮天都学不会。”
“你笑我？”
“没有。”
“明明肩膀在抖！”
“是艇身在震。”
沉香气得要去掰他手腕，却被杨戬就势握住指尖带到正确操控位：“刚才是谁说要我教的？”少年炸毛的模样实在可爱，杨戬没忍住用下巴蹭了蹭他发顶：“来，这次我们慢慢……”
“不许说慢慢！”
“那……循序渐进？”
“也不许用成语！”
杨戬终于笑出声来，就着背后拥抱的姿势带着他调整舵盘。小艇重新启程时，沉香突然发现所有危险操作都被术法悄悄锁住了——难怪刚才推不动！
“杨！戬！”少年耳尖瞬间涨得通红，咬牙切齿地挤出这两个字。
“嗯？”始作俑者一脸无辜地眨眨眼，随后突然屈指轻敲沉香额头，“没大没小，叫舅舅。”
沉香梗着脖子，气流把他不服气的尾音吹得七零八落：“杨戬——”
“叫舅舅。”带着笑意的声线贴着耳畔传来。
“杨戬！”少年故意用后脑勺撞了下身后人的下巴。
“叫舅舅。”杨戬不依不饶，顺手揉乱了沉香被吹翘的发尾。
“杨——”
“行了吧二爷——”老康的大嗓门突然在旁边炸响，“我们这边都修完三处了，您那‘贴身教学’还没结束啊？”
远处的大飞船缓缓驶过，围栏上齐刷刷探出三个脑袋：老康挤眉弄眼地刮着脸皮，老姚假装咳嗽却斜着眼睛偷看，葫芦小仙甚至摸出把瓜子咔咔嗑起来。
“汪！”哮天犬整只狗挂在栏杆上，尾巴把北斗星勺甩得呼呼作响，“沉香脸好红欸！就像那个那个——嗷唔唔唔——”话音未落，就被旁边的老姚一把捂住嘴拖走了。
杨戬笑了笑，望向大船时眼底闪过狡黠的光：“你们这么着急？”他忽然握着沉香的手猛推操纵杆，“——那不如比比谁修得快？”
小艇骤然加速，沉香整个人后仰进杨戬怀里。舅舅的呼吸擦过他后颈，激得他耳垂发烫：“抓紧，要超车了。”
“得——嘞——！”老康在后方爆发出一阵爽朗的大笑，一个鹞子翻身跃入主控台。只见他双臂一振，操纵杆被一把推至极限。
霎时间群星退散，舷窗外拉出无数道绚烂的尾迹，整片星海如同被无形之手撕开的绸缎，在他们面前豁然分开。
两艘船在星海中划出交错的银轨，宛若追逐嬉戏的灵鲲与雨燕。大船稳重地破开云浪，小艇却灵巧地旋身飞转，几个起落便追至与巨舰并肩。流窜的星辉在耳边嗖嗖作响，沉香甚至能听见隔壁船舱里葫芦小仙咋咋呼呼的指挥声和哮天犬兴奋的吠叫。
“看那里。”杨戬忽然侧过脸，鼻尖轻点向某处。沉香回过神，顺着舅舅的目光看去，只见璀璨星河中竟裂开一道幽蓝色的缝隙。漫天星辰仿佛被生生劈开，隐约可见几缕不同颜色的灵流正试着交织缠绕。但那微弱的辉光在浩瀚天幕间不过是蚍蜉撼树，转瞬便被幽蓝裂隙吞噬殆尽。
杨戬操纵小艇悬停在裂缝边缘，流窜的星屑擦着艇身发出细碎鸣响。沉香睁大双眼，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想要轻轻触碰那些如丝线般的灵流——
“欸，别碰。”杨戬一把抓住他的手腕，“这些星星的灵流本就脆弱，被你贸然一碰，怕是要散的。”
沉香像被烫到似的猛地缩回手。他脸颊微微泛红，另一只手不自觉地揉着方才被握住的地方。“哦。那你说怎么办？”
杨戬叹了口气，神色稍稍认真了些。他从怀中取出“天地万物乾坤”，信手在指尖转了两转，又向上轻轻一抛。
“看好了，沉香。”
杨戬将口琴凑近唇边，悠长而空灵的乐音缓缓流淌而出。随着韵律，琴身漾开圈圈金色的光纹，如活物般舒卷伸长，向着那道幽蓝裂隙缓缓探去。
金光触及裂缝边缘，便如灵巧的织女引线穿针，开始细致地穿梭、交织，将破碎的天幕细细缀合。星辰碎光也被流淌的金芒温柔拢住，轻轻推回原有的轨迹。
不过片刻，那一小段裂隙便已弥合如初，星光在其上平稳流淌。
杨戬放下口琴，侧头看向看得有些入神的沉香，眼底染上了一层笑意：“看到了？就这样。星轨自有其灵性，无需蛮力，引导即可。”他将口琴随意在指间转了个圈，点了点不远处另一道稍细的裂隙。“你来试试那边那条小的？”
沉香跃跃欲试，但看着杨戬递到眼前的口琴，瞳孔猛地一缩，脸颊“轰”一下烧得滚烫。
——这……这要怎么试？也用这个？用舅舅刚刚……唇碰过的……？
少年脑子里瞬间塞满了乱七八糟的想法。他眼神飘忽不定，视线在口琴和舅舅的薄唇间来回游移。那琴身上甚至还残留着一点未干的水痕，正映着碎星，漾开一片朦胧的光……
“沉香？沉香？”杨戬不解地又凑近了些，却见外甥猛地后退、眼神闪躲。他忽然像是明白了什么，整个人如遭雷击。只见他睫毛颤了颤，向后仰去，脸上露出一副因受伤而委屈至极的表情：“原来你……嫌弃舅舅的口水——”
“？”沉香瞬间慌了，看到舅舅那完全不似作伪的受伤表情，心里那点旖旎心思顿时被罪恶感冲得七零八落。他手忙脚乱地解释，脸颊红得快要滴血，“我不是！我没有嫌弃！我就是……就是……”他越急越说不清，差点咬到舌头。
不过这说来也不能全怪杨戬——毕竟好好的，谁会往那个方向想？
杨戬看着他急得跳脚、百口莫辩的样子，那双清澈的凤眼里先是困惑，随即才像是终于绕过了某个巨大的弯，猛地恍然大悟——原来这小子刚才不是在嫌弃，而是在……害羞？
——但为什么呢？
一向英明神武的显圣真君陷入了沉思。
——总不能是因为……间接……？
“咳！”这下轮到杨戬被自己的联想呛到了，赶紧握拳抵唇掩饰性地咳了一声。他迅速收敛了脸上那点委屈，恢复了平时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只是眼神稍微飘忽了一瞬。
“行了行了，知道了。”他语气加快了几分，带着一种想要立刻跳过这个话题的匆忙，伸手过去不是拿口琴，而是轻轻拍了下沉香的后脑勺，把他转向那片待修复的星轨，“是舅舅想岔了。别愣着，正事要紧。”
他指向那道幽蓝裂隙和四处乱窜的星辰，语气重新变得认真起来：“星轨自有其韵律，修复的关键在于共鸣与引导，而非强行束缚。你……用宝莲灯试试吧。”
沉香深吸一口气，努力将刚才的尴尬和心跳压下去。他凝神屏息，捧起宝莲灯，全神贯注地看向那道不断逸散出星屑的裂缝。
“收敛心神。”杨戬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记着啊，别用那种需要放出元神的大阵仗，要的是细微操控。”
沉香低下头“嗯”了一声，腕上红绳轻轻擦过灯罩。宝莲灯缓缓浮起，鎏金莲瓣次第绽放。他抿了抿唇，指尖轻触瓣间流转的一缕金芒，小心翼翼地将那灵流引向碎裂的星痕之处。
不过遗憾的是，那缕光流太过微弱，刚一接触溃散的星芒，就被冲散了。
沉香眉头蹙起，再次催动宝莲灯。谁知这次光芒过盛，下意识带出了往日的气势，“嗡”地一下变得过于猛烈。少年吓得急忙收力，结果搅得周围的星云一阵动荡，那裂缝似乎又扩大了一丝。
“……”沉香嘴唇抿成了一条线，盯着那碍眼的裂缝，跟自己较上了劲。他不信邪，又一次引动灵流探向星轨——但这次依旧显得十分笨拙，完全找不到“温柔”的窍门。
少年鼓着腮帮子，眼睛瞪得溜圆，死死盯着宝莲灯，仿佛连翘起的发梢都透着一股怒气。
杨戬在他身后，清晰地感受到少年绷紧的背脊和那份闷闷的、不服输的劲。他眼底掠过一丝笑意，却没有立刻插手。
直到沉香又一次尝试失败，懊恼地几乎要跺脚，杨戬才轻笑一声，伸出手，掌心轻轻覆盖在沉香紧贴着宝莲灯的手背上。
沉香的脊背几不可查地僵了一下。
“唉，是舅舅没教对。”杨戬叹了一声，下巴轻轻贴上沉香的发顶，“光说‘柔和’太抽象了。来，闭上眼，别用眼睛看，试着用神识去‘听’。”
沉香依言闭上双眼。黑暗之中，他清晰地感觉到舅舅的灵力自两人相贴的肌肤传来，如涓涓细流般汇入他的掌心。
“感受到那些逸散的星芒了吗？它们并非在逃窜，只是如迷失的萤火，找不到归途。你的力量不该是堤坝，强硬地去阻挡——而是如灯塔，要给它们指引回家的方向。”
在那股精纯力量的引导下，宝莲灯的光芒奇迹般地温顺下来，化作极其纤细柔和的丝线，轻轻缠绕上那些四处乱窜的星芒。金色的光点如同拥有生命般温柔地抚慰着躁动的星辰，引导它们沿着某种玄妙的轨迹缓缓回归原位。而那道裂痕的边缘也开始微微发光，慢慢有了弥合的迹象。
“记住这个感觉，”杨戬的声音很近，呼吸拂过沉香的耳廓，“不是驾驭，是共鸣。”
成功了！
沉香心中一喜，下意识地就想加大输出，好好表现一下。结果心神一荡，那刚刚驯服的柔和光流“咻”地一下又变回粗壮的一道，猛地撞在正在愈合的裂缝上——
“嗡！”
小艇剧烈一晃，差点把两人都甩出去。那裂缝猛地一颤，刚刚聚拢的星芒再次溃散，甚至比之前更乱了几分。
“……”
“……噗。”
沉香僵在原地，看着自己捅出的娄子，整张脸瞬间垮了下来。从耳根到脖颈红得彻底——这回纯粹是气的。他恨不得当场化作流星，一头埋进深空里算了。而杨戬瞧着外甥这副模样，心里只觉得可爱得紧，甚至想再伸手揉揉他的头发。可看着沉香气鼓鼓瞪过来的眼神，又得强压笑意，认真琢磨着该怎么安慰才能既有效、又不至于笑出声来。
正思索时，哮天犬兴奋的大嗓门伴随着由远及近的破空声传来：“汪！二郎——沉香——你们这边好热闹啊！”
两人齐齐抬头，只见大飞船已经优哉游哉地靠了过来，甲板上的众人显然已经欣赏了半天“现场教学”。
老康的大笑声格外响亮：“哈哈哈！小沉香这修星轨的手法，是打算直接给它开个新航道吗？”
老姚捻着胡子，努力压制着上扬的嘴角：“有趣。”
葫芦小仙嗑瓜子的声音伴着点评一股脑地砸向沉香：“劲儿足是挺足啊，就是有点费星轨。”
沉香猛地低下头，恨不得把滚烫的脸埋进宝莲灯里去，只留给他们一个黑发凌乱、通红的后脑勺，以及那对早已烧得透红的耳尖。
杨戬抬手抵唇，掩饰性地咳了一声，眼底却漾开再也藏不住的笑意。他揽住快要自闭的小外甥的肩膀，对着大船方向懒洋洋地回道：“急什么？教学总得有个过程嘛——话说你们那边修的怎么样了？”
“能瞧见的都搞定了，这片天域就剩你们手上这一处了！”老康屈指敲了敲栏杆，声音里带着明晃晃的打趣，“动作快些咯二爷，补上这最后一块，咱们好领赏去！”
“别催啊，精工出细活。”杨戬嘴上应得懒散，手上却不停，带着沉香再次引导宝莲灯的力量。这次沉香凝神静气，努力回忆着方才舅舅引导时的力度，金色灵流终于变得温顺，丝丝缕缕地渗入裂隙，与残留的星轨法则产生共鸣，开始稳步弥合那道伤痕。
另一边，大船上的众人也没闲着。老姚掐诀念咒，以罗盘定住四方星位，防止星辰进一步紊乱；老康则鼓动法力，粗犷的神力如同无形的巨手，将几颗偏离轨道最远的星辰缓缓推回正途；哮天犬兴奋地跑来跑去，对着那些不听话乱窜的小星芒“汪汪”直叫，竟也莫名起到了一点震慑作用，让它们安分了不少。
葫芦小仙负责的区域最先完工。他闲来无事，便抱着他的大葫芦坐在甲板边缘，两只腿晃啊晃，开始倒腾他那些宝贝丹药。红的、绿的、白的、金的……各种圆滚滚、散发着奇异药香的丹丸被他倒在掌心，又咕噜噜地滚回葫芦里，玩得不亦乐乎。
“嘿嘿，这次新炼的显形丹成色不错……”他捏起一颗晶莹剔透、内里仿佛有云雾流转的丹药，得意地自言自语。恰在此时，小艇那边传来沉香又一次失误引起的轻微震荡，大船也因灵力波动随之轻轻一晃。
“哎哟喂！”葫芦小仙一个没拿稳，那颗显形丹脱手而出，滴溜溜地在甲板上滚了起来，眼看就要一路滚出船舷！
“我的丹！”葫芦小仙惊呼一声，猛地扑过去想捞，却还是差了一点，指尖与灵丹擦边而过。
那枚丹药直直坠向下方的星海，在触及一片逸散的星云时，“噗”地一声炸开了一团乳白色的雾气。那雾气悄无声息地扩散开来，迅速吞没了众人正在修复的那片星域。
下一瞬，异变陡生！
只见那原本即将彻底愈合的裂缝深处，以及周围几处看似已被修复完好、光华流转的星轨节点上，突然浮现出无数道极细的管道虚影！这些管道深深嵌入星轨内部，与其紧密缠绕，纠缠共生，几乎难以分辨！
在丹雾的作用下，众人清楚地看见：有的管道已然断裂，残段漂浮在星轨间如同僵死的脉络；有的却依旧完好，深深扎根于光流之中，仍在悄无声息地汲取着什么。
“我嘞个——这啥玩意儿啊？！”老康猛地瞪大双眼，整个人几乎要探出船外，恨不得把脸直接凑到裂缝边上看个分明。
只见这些尚且无损的管道之中，一种如熔金般浓稠的能量流正缓缓流动着。那金流璀璨夺目，周身环绕着斑斓的灵雾，仿佛凝聚了世间最纯粹的精华。
杨戬眉头一紧，将小艇又向裂缝的方向靠近了几分。
“汪！二郎！这味道我熟悉！”哮天犬猛嗅几下，在船舷边激动地扑腾起来，“就是那个……我们船上平时需要用来补充能量的那个……”
“混元气？！”杨戬瞳孔骤缩，指节猝然收紧，舵盘发出细微碎裂声。
“什么？”老姚闻言脸色骤变，“混元气怎会出现在此处……莫非星轨断裂，并非玄鸟所为，而是因为这些……”
葫芦小仙吓得一把抱住自己非攻击，而是如同最细致的蛛丝，无声无息地探向那些管道，尤其是那些断裂的接口处。
“我们自然不会只看。”杨戬再度睁眼时，眸中只剩一片凛然，“老姚，用溯光术，将此刻所见，尤其是这些管道汲取灵气的细节与星轨衰败的关联，全部记录下来，一丝不漏。”
“明白。”老姚立刻会意，罗盘悬浮而起，散发出朦胧清辉，如同无形的镜面，将眼前的景象深深烙印其中。
“还有你，”杨戬转过头看向葫芦小仙，“你的显形丹雾还能维持多久？尽可能多撑一会儿，我们需要看清更多细节，找到这些管道的能量流向和源头。”
“哎哟我尽量我尽量！”葫芦小仙手忙脚乱地往他的大葫芦里掏摸更多丹药加持雾气。
杨戬的神识如同无形的触须，小心翼翼地附着在那些管道上，仔细感知其中能量的流动规律与可能残留的法印。他行动极为谨慎，生怕触发任何预警机制。
沉香屏息看着，瞬间明白了舅舅的意图——搜集证据，查明根源，而非打草惊蛇。他立即催动宝莲灯，淡金色的光芒化作一层柔和光晕，轻轻笼罩这片区域。灯焰灵力逐渐蔓延，悄然掩盖了杨戬探查时引起的细微波动，如同给舅舅的行动披上了一层天然的伪装。
杨戬察觉到宝莲灯力量的掩护，嘴角几不可查地微扬了一下，随即更加专注地探查。
片刻之后，他收回神识，指尖的光芒湮灭。老姚也完成了记录，罗盘的光芒内敛下去。葫芦小仙的丹雾也开始渐渐变得稀薄。
（剩下的因为字数不够放在cosplay里啦(o^^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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