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小镇迎来第一场雨,杜鹰山值完夜勤,踩着湿漉漉的石板路往家走。路过街角的音像店时,橱窗里循环播放的MV突然撞进眼帘——屏幕上的女孩扎着高马尾,穿着简单的白衬衫,抱着吉他坐在老槐树下,歌声清澈如溪,正是他再熟悉不过的眉眼。
“老板,这歌是谁唱的?”杜鹰山停下脚步,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衣角。
音像店老板抬头笑了:“这是咱们镇的陈飞林啊!当年可是小有名气的歌手,还上过市电视台的文艺汇演呢,好多人来我这儿买她的磁带!”
杜鹰山愣住了。他认识的陈飞林,是训练场上挥汗如雨的女军官,是边境作战中冷静果敢的医疗兵,是枕畔温柔体贴的妻子,却从没想过,她还有这样耀眼的过往。雨水打湿了橱窗,模糊了屏幕上的身影,却让那些被陈飞林刻意尘封的记忆,在他脑海里逐渐清晰。
回到家时,陈飞林正坐在沙发上擦枪,听到开门声抬头一笑:“回来了?快擦擦雨水,我炖了姜汤。”
杜鹰山没有动,目光落在她身上,带着一丝探究:“飞林,你以前……是歌手?”
陈飞林擦枪的动作一顿,指尖的棉布滑落。她沉默了几秒,捡起棉布,声音轻得像雨丝:“你怎么知道的?”
“街角音像店的MV,老板说你当年很有名。”杜鹰山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为什么从来没跟我说过?”
陈飞林放下枪,望着窗外的雨帘,眼底泛起复杂的情绪。“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她轻声说,“十七岁那年,音乐学院的老师来镇上招生,我被录取了,还签了一家小唱片公司,发了两首单曲。”
“那后来呢?”
“后来我爸……”陈飞林顿了顿,语气里带着一丝怅然,“我爸说,歌手的舞台太小,军人的舞台才是守护家国的疆场。那年边境局势紧张,我看着镇上的年轻人一批批入伍,突然觉得,拿起吉他不如拿起钢枪实在。”
她转头看向杜鹰山,眼底闪着光:“我退了学,撕了合约,瞒着所有人报了军校。我以为那些日子早就过去了,没想到还有人记得。”
杜鹰山心中五味杂陈。他想起每次两人独处时,陈飞林偶尔会哼起不知名的小调,旋律轻快又温柔;想起她整理旧物时,藏在箱底的那把落了灰的吉他;想起她偶尔望着远方发呆,眼神里有他读不懂的怅惘。原来,那些被他忽略的细节,都是她未曾言说的过往。
他伸手,轻轻将她揽入怀中:“对不起,我从没问过你的过去。”
“没关系。”陈飞林靠在他肩头,声音柔软,“比起歌手的光环,我更爱现在的身份——军人,还有你的妻子。”
“我也是。”杜鹰山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但我也想听听你唱歌,听你抱着吉他,唱属于你的歌。”
雨渐渐停了,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来。陈飞林起身,从储物间翻出那把旧吉他,琴弦已经有些生锈。她轻轻拨动了一下,发出沙哑的声响,却依旧带着熟悉的韵律。
她坐在月光下,指尖笨拙地调试着琴弦,轻声唱了起来。没有华丽的伴奏,没有舞台的灯光,只有清澈的歌声在房间里流淌,唱着小镇的春天,唱着少年的心事,唱着从歌手到军人的蜕变,也唱着此刻相守的温柔。
杜鹰山静静地听着,看着月光下的妻子,眼中满是珍视。他知道,无论她是耀眼的歌手,还是坚毅的军人,都是他此生唯一想要守护的人。而那些被时光尘封的过往,终将成为他们爱情里,最珍贵的注脚。